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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治愈了我的人生,现在轮到我拯救她了

东七门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6-12-26 22:32

正文


突然在朋友圈发现,二毛回国了。

前几天,天气好的时候,我和二毛约在城里见面。按照多年以前的风格,我们沿着街道走路,边走边聊,走到哪算哪。

二毛是个相当可以的美女。我们见面的街区,市井气息浓重,绝不是二毛这样出挑的美女经常出没的地方。过往的人纷纷对她行以注目礼,这也让我找回了当年和她一起在街上散步的心情:一点点骄傲,一点点压力,和一点点与己无关的小失落。

走着走着,我们看见了街边的一座寺庙,庙门金漆盖顶,明显是刚盖好不久。

于是我走过去买了两张票。票价5元,真比喝咖啡便宜多了。

走进庙门的时候,我心念一动,刻意停了一步,让二毛先走过去。

不出所料,她迈开纤细修长的腿,一脚踩在门槛上,然后“嗖”地一下蹦进了门里。

“还记得那次,咱俩在雍和宫的时候吗?”我老老实实地迈过了门槛,对她说道。

“哎?不记得啊……哦,想起来了,”二毛说,“你当时告诉我,踩庙门槛不好,对吧?”

“对啊,你还是跟过去一样,我行我素。”

“哦……其实,因为我个子矮嘛,站在门槛上,就能一下子长高好多呐!”二毛说。

“是不是在意大利呆了2年,才觉得自己个子矮?”

“那倒没有,其实大部分意大利人个子和中国人差不多。我自己总想再长高点,小学的时候因为个子高,老被同学欺负,但我其实特别自豪。小学以后再也没长个,没人欺负我了,可是我反而一点都不高兴,因为我就想长到1米9、2米高,哈哈!”

“那不成大洋马了?”

“大洋马挺好的呀!我觉得那些高个子女生肯定有特别与众不同的人生!能去打篮球、当模特,能俯视那么多人, 这种体验多难得呀 ……”

这种体验多难得……这很像是二毛说的话。


我认识二毛是在大一那年冬天——那已经是6年前了。

在学校的歌手大赛上,我拉着两个同学组了一支乐队,唱了一首自己作曲的歌,歌词用的是德国诗人里尔克的诗——《秋日》。歌词我只记得这两句: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现在看来,当时我简直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Too naive。

那之后,有人在我的人人网留言,说要认识我,想和我聊聊诗歌。

然而我当时是一个热爱装逼的男子,非常高冷地没有理那人——其实最主要原因是,留言人的头像是个非常难看的猴子雕塑照片,令我脑补出一个爱读诗的无聊丑男或是神经质的无聊丑女形象。

后来,猴子雕塑锲而不舍地连续发了很多留言要见我,措辞越来越恳切,甚至还留了自己的姓名、专业、年级、学号和身份证号码。

最后我实在高冷不下去了,决定答应这个名叫“陈二毛”的人的邀请——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经在被崇拜的飘飘然中有点忘乎所以,更何况我是去见一个追求者、一个粉丝,我天然处于优势啊,怕啥呢。

我们约在学校旁边一家颇有逼格的餐厅见面。见到面的一刹那我就怂了:“陈二毛”竟然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大美女,当时我就有种狗眼被闪瞎的感觉。我那种飘飘然的优越感、纡尊降贵的骄傲感,顿时被满脑子粉红的泡泡淹没了。

后来二毛回忆这次见面时说, 和不成熟的男人聊天非常可怕,他们要么装作无所不知,要么就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想了想,在我和二毛认识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就是在这两种说话模式中切换的。

而至于第一次见面,我们具体聊了一些什么,我是真的啥都不记得了。只有一点,在见面之前,我以为二毛是我的粉丝,见面之后,我就成了她的粉丝。

二毛曾经对我说,你还是很有才的,你的眼神里还有灵气,但是不要被别的东西消磨光。

我记得她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我跟她表白的那一晚。

有二毛这样的漂亮姑娘在身边,若说哪个男人能不有点想法,那绝逼是扯淡。更何况,二毛好歹也是主动来认识我的,至少我有个很高的起点,不是吗?

在我们认识没多久,我就开始追求二毛。

当然,所谓追求,也无非是发短信频繁一些、嘘寒问暖细心一些、约出去吃饭次数多一些。对于二毛这么聪明的姑娘,很多话根本不必多说,坐在她面前,你都能感到自己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像落在蜘蛛网里一样,被她完完全全地捕捉到、感受到,并且给你反馈。

这也就意味着,每当我要把谈话往更幽深、私密的方向引领,就立刻被她无声无息地滑到了其它地方。在谈话方面,她是一个绝顶高手。

然而二毛又是个非常大气的姑娘,基本从不拒绝我约会的邀请。

后来,当“绿茶婊”这个词盛行起来以后,我真的仔细想了想,二毛既然不打算接受我,还一直答应和我出去,到底算不算绿茶婊?——结论是不算,因为她真的只是单纯对“和我出去”这件事感兴趣,并不会认为这是在利用别人的感情。

她只是在获得她想要的体验而已

终于有一天,我厌倦了和她在谈话上没完没了的“推手”,决定干个一锤子买卖:直接表白,管它结果如何。

(这也是不成熟男人的典型错误:先表白再指望成功,而不是先有成功把握再表白。)

于是,我买了两张电影票,穿上一身堪比房产经纪员的西装,还买了一束花,约二毛出来。

那一晚的气氛被我搞得极之尴尬,简直令人不忍回想。

看电影的时候,我去碰了碰她的手,然后那只手就像鸽子一样跳着飞走了,并且紧紧攀附在冰镇饮料杯上,整场电影都没再落下来。

送她回去的路上,我生硬地阐述着自己的爱情观,试图获得认可和共鸣——而这却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我的语气之生硬、谈话之乏味,简直让二毛这样的高手都一筹莫展、连连冷场。

前面就快到她住的地方了,我终于对她表白,脑子陷入一片沸腾。

她说了些别的什么,最后对我说,你还是很有才的,和你待在一起真的很有意思,希望你的灵气不要被消磨,一直保持下去。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突然把那束花交回到我手里——那是我在当晚见到她时送到她手上的——然后,她说:

“真对不起,你能等我一下吗?我好像饮料喝多了,要去厕所。”

就在我抱着花,继续原地懵逼的时候,她已经跑进了旁边的公共厕所。

那个夜晚,空气清新凛冽,四周万籁俱寂。一阵水流击打瓷砖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茁壮而自豪,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分外清晰。

我终于意识到, 在这个健康自然、毫不矫揉造作的姑娘面前,我是多么的幼稚和尴尬 。于是,在那一晚之后,我迅速地抛掉了想和二毛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全部想法,安安心心地聊天、吃饭、看电影,成了多年的好朋友。


二毛选择出国是毫不奇怪的,令人惊讶的是她想要出国的动机。

大四那一年,她和一个30岁左右、叫昊的电影导演谈恋爱。昊长着一双吊眼睛,白眼仁远远多于黑眼仁,留一撇小胡子,一看就非善类。据说昊还在ZX上学时,就卷入了著名的打架事件,带着剧组的演员和对方群殴。

我在见过昊之后,就对二毛说了我对昊的感觉。然而二毛并不在意,说,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他确实有才,而且这种体验也挺难得的。我认为二毛远比我聪明,于是就没再多劝。

直到有一天,二毛在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说昊也在这里。

虽然我从来没在夜里去过她家,但我也不可能误会她的意思——自从那次表白之后,我们就成了清清白白的好朋友。她半夜打给我, 一定是遇到事情,解决不了了

她家的门半掩着,屋子里传来昊的声音。

“你这个贱人,你敢说他和你没关系?”

我推门进去,屋子里一片狼藉,二毛躲在角落里,抱着肩膀站着;昊靠近门口,叉着腰,脸色难看至极。

见到我之后,昊说,他看见二毛和另一个男人发的短信,语气暧昧。二毛说,那只是她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这么毫无意义的对话又进行了几轮。最后,昊已经陷入了癫狂,不断地说着污言秽语,两只黑眼仁很少的吊起来的眼睛,圆睁着,放出白光。他拿起桌上的电水壶,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在二毛的床上;接着,他又随手打飞一只玻璃杯,杯子在二毛身边的墙上打得粉碎。

面对一个30岁男人的愤怒,还在上学的我,完全被惊呆。我想起了关于昊打群架的传言,身子被恐惧牢牢钉在原地。

我翻来覆去只是嗫嚅着一句话:“昊哥,你别生气……昊哥,你消消气……”

突然间,二毛一个箭步蹬上了窗台,打开窗户,冲着外面尖声叫道:

“杀人啦!警察!快来人啊!——”

这声音是如此凄厉,竟让昊停下了骂骂咧咧。二毛的尖叫一直不停,昊竟然有点慌张:

“你他妈疯了?别喊了,赶紧下来,疯子!别喊了……”

然而二毛一直没停下。

昊最后对我说,你看好她,别让她掉下去了。 说完,他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我慢慢走过去,把二毛从窗台上扶下来。她激动地一直在痛哭, 然而却一直没有像我最初想象的那样,扑进我怀里流泪——她只是自己抱着肩膀,蹲在地上哭

过了几天,她对我说,她要开始准备出国,因为她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太过让人失望。

“当然,除了你。”她最后说。

不过我知道, 我一定也在令她失望的东西之列

大学毕业之后,她先去了英国,之后又去了意大利,据说是学做菜。而我则进了一家公司,老老实实地做起上班族。

弹着琴唱里尔克的诗这种事,自己想想都会觉得一阵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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