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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它的反响不如《兄弟连》,但水准并不在它之下

虹膜  · 公众号  · 电影  · 2017-11-18 22:06

正文

文 | 盛昊阳


《西部风云》以发生在1890年末的「伤膝河大屠杀」作结:拉科塔族的幸存者巡视着白草枯折、结满霜冻的河畔,不禁痛哭失声。素未谋面的舅甥俩在装载尸体的马车前相认,一起为罹难者悼慰。


《西部风云》(2005)


这桩前情复杂的惨案不光成为六集迷你剧的结局,在历史上也曾为绵延数世纪的印第安战争划上句点,此后在美国政府与原住民之间仍然有零星冲突发生,但再未出现这种针对印第安人的大型屠杀。


1890年,西进运动业已接近尾声,1776年发布《独立宣言》时仅仅十三州的美国版图扩张到与今日相差不远的大小。墨西哥战争和南北战争都早已结束,掀起无数风波的两次「淘金热」也落下帷幕,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齐力修建的太平洋铁路建成通车,贯穿东西,美国从此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完整国家。



这些重大历史事件都会融于《西部风云》的故事背景,穿插辗转于一个苏族部落和一个白人家庭的家族纠葛之中,成为衔接人物传记与编年格式的纽带。《西部风云》不仅描绘「West」的风土人情,也强调「Into」的筚路蓝缕,广袤的西部土地在人类到来前已存在亿万年,也必将因为人类的改造而面目全非。


尽管以Tatanka的神话传说为故事引言,美洲野牛群的兴衰象征着拉科塔族的起落变迁,将伴随整个剧情的发展,但《西部风云》不光讲述了白人与印第安人的对立,它意欲将长达65年的西部拓荒史凝于12小时的片长中,然而,这部耗资1亿美元的巨作并不算一次成功的尝试。



在《兄弟连》大获成功后,斯皮尔伯格与TNT携手打造了这部题材冷僻的历史剧,由于种种限制,《西部风云》并未收获预期反响,这是如今绝不会再有制片公司试图涉足的类型剧:题材式微、原创剧本、角色繁多、主线不明……五年后,当斯皮尔伯格再次与HBO合作时,选择的是人尽皆知的太平洋战争。


这样的主题无疑更贴合纪录片的风格而非娱乐化的商业电视剧,追逐利益不仅是制片方的目的,也是西进运动的「原罪」之始。在《荒野猎人》中,我们看到19世纪初的白人猎手开始与皮毛公司合作,独立采集皮毛,不再需要与印第安人交易,不同国籍的白人与印第安部落之间的矛盾由此而生。



而在《西部风云》的后半部分,到了大约1880年左右,拉科塔族赖以为生的美洲野牛已近乎绝迹,剧中以皮毛商的台词告知观众历史事实:「南部的野牛几乎灭绝」,「东部已经不再流行野牛皮做的床单和衣服,让剩下的野牛自生自灭吧」。


一个曾为无数人带来巨额利益的物种即将消失,白人与原住民之间的冲突却不会就此缓和。对财富的饥渴是无法治愈的群体疾病,此前有在美洲河疯狂掘沙的淘金者们,此后也将有更多前赴后继不惧死亡的逐利者。



《西部风云》并非全不顾及观众对生冷题材的接受度,第一集花费大量篇幅描述拉科塔族的历史和风俗,族内勇士驱赶野牛群的大场面激动人心,让人几乎以为那个继承族内巫医遗物,在野牛踩踏事件中奇迹生还,因此改名为「野牛之爱」的少年就是剧集的主角。


但剧中还是塑造了另一个具备圣人品格的白人雅各布·惠勒作为贯穿六集的线索人物,他出身于车轮匠家庭,姓氏Wheeler便来自于家族世代相传的职业。雅各布是白人方时代精神的代表,于是早早离开家园,跟随历史人物杰迪戴亚·史密斯成为第一批从美国东部来到加州的白人,又一起被西班牙政府遣返。途中遭遇被卖为女奴的「雷霆之心」,她是「野牛之爱」失散多年的妹妹,惠勒一家的命运就此与拉科塔族交汇在一起。



这部多线并进,主角更迭不休的剧集无法用几句话来概括剧情,惠勒家族的完整家谱足以与布恩迪亚家族媲美。前三集的主角是雅各布夫妻及双方亲眷,后续又引入惠勒家的另一分支,再加上雅各布和拉科塔族的后人,主要角色约有四十名之多,光是记住所有角色的姓名就殊为不易,何况其中还有不少是印第安式的姓名,注定它不属于爆款类型。


很多角色的塑造也更像是单纯为情节和历史服务,有些角色莫名其妙死去,也有些角色莫名其妙消失,在全剧的大部分时候,严肃的台词和精心考证的细节保持了史诗片的格调,在某些戏剧化比如夫妻离散又重逢的剧情里,突然又爆发出狗血八点档式的歇斯底里。



但《西部风云》已经做到了主旋律历史剧的极致,剧中有太多品格高尚的人物,无论是普通美国商人、苏族领袖、黑人逃奴、或者华人劳工,人格中都可能有闪光一面,这些人的努力同样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历史毫不留情地一路滑向1890年的终点。


《西部风云》的最后两集都在描写化解文化认同冲突的尝试,联邦政府的印第安委员会在马萨诸塞州设立寄宿学校,勒令印第安人将孩童送到学校,采取包括剪发、改用英文名,禁止说土著语在内的一系列强制措施,进行数月乃至数年的「文明」化教育。



这种尝试当然以失败告终,当雅各布·惠勒初次与拉科塔族接触时,也不曾料到白人的「木轮」终将碾碎印第安人的「石轮」。结局时,两位老人对后人淡然叙说过往的故事,很有几分「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清」的况味,时间是不可逆的,生命是不可逆的,然则讲述的时候,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


在这65年改变美国历史的漫长岁月中,曾经普照黑夜,散射光辉的不是那些让伟大人物光芒万丈的时刻,而是无数平凡人的善良灵魂,「像天空中的繁星一样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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