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了欧洲的医疗环境后,我们再来看EMA对仑卡奈单抗的风险获批评价。
首先是安全性。仑卡奈单抗有没有安全性问题?肯定是有的,以目前人类的制药工业水平,很难做到让一款直接靶向脑内蛋白质的神经系统药物没有安全性风险。
但这个风险是可控的。
Clarity AD研究中,仑卡奈单抗治疗组ARIA-E(脑水肿)和ARIA-H(脑出血)的发生率分别为12.6%和17.3%,加起来的淀粉样蛋白相关的影像学异常(ARIA)发生率为21.5%。当然,AD本身也会导致患者发生ARIA相关事件,所以安慰剂组也有9.5%的发生率。
仑卡奈单抗组78%的ARIA事件为无症状事件,90%以上是轻中度,2.8%的患者出现了有症状的ARIA,包括头痛、视力模糊和意识混乱。
只有0.5%的患者发生了大出血事件,但没有导致患者死亡。事实上,单从死亡事件上看,仑卡奈单抗组还要优于安慰剂组(0.7% vs 0.8%)
。
由于临床上70%以上的ARIA发生在
治疗的前三个月,并且80%的患者在发现事件后4个月内可以解决,
所以FDA并没有因此拒绝仑卡奈单抗,而是添加了黑框警告。告诫临床密切观察可能出现的ARIA事件,
也没有禁止更易发生事件的ApoE4基因携带者使用
。
当然,这类风险在欧洲国家就比较麻烦,患者发生了严重的ARIA很容易被延误,成为12万分之一。
而在国内,仑卡奈单抗的ARIA相关不良事件的管理也相当严格
,治疗前要检查1年内的MRI图像,在治疗期间也要多次进行MRI检查,防止出现无症状的的ARIA。
而且仑卡奈单抗的安全性在所有同类药物中已经算是很好的,Donanemab在III期临床TRAILBLAZER-ALZ 2里,ARIA-E的发生率比Clarity AD研究中仑卡奈单抗治疗组高了近一倍,还发生了3例治疗相关的死亡事件。
所以,EMA对仑卡奈单抗安全性问题的关注,属于一个本土化的顾虑。
另一个分歧点在与疗效。EMA认为,尽管与安慰剂相比,仑卡奈单抗治疗组患者的CDR-SB的评分下降减少了27%(p = 0.00005)。绝对值的变化仅为-0.45分,而CDR-SB量表的总分为18分,这么看实际获益并不大。
虽然这个观点有点荒谬,但确实是目前神经领域看待仑卡奈单抗疗效的一个主流观点之一,所以我们展开聊聊。
仑卡奈单抗对于AD领域最重要的推动在于证实了Aβ作为一个治疗靶点的有效性。由于神经元的死亡不可逆,所以在早期AD患者里接受抗Aβ治疗的效果是最好的。
而AD的疾病进程不是线性发展的,是越到后期进展越快,早期患者的疾病进展体现在CDR-SB这种量表上的变化非常不明显。
打个比方, AD的发展就像一场马拉松。传统治疗方法是在城市赛中间加了一段的山路,选手在两公里的上坡路慢了15分钟,但是到下山的时候又追回来了。仑卡奈单抗相当于在开跑的时候给选手腿上绑了2公斤沙袋,跑前两公里慢了3分钟。
然后有人评价,3分钟对总成绩影响不大,这不是耍流氓么。就算等比例放到40多公里的赛程里也是1个小时以上的影响啊。
用物理学的语言,观测都不在一个尺度上。
评价抗Aβ药物疗效的核心标准应该是生物标记物的变化。
Clarity AD研究中,仑卡奈单抗治疗组和安慰剂组患者的基线淀粉样蛋白负荷(Centiloids评估,最低0分,最高100分)分别为77.92和75.03分。治疗结束后,仑卡奈单抗治疗组Centiloids下降55.48分,对照组增长3.64分。
这种程度的改善对AD的变化是根本性的
。只是目前疾病修饰治疗(DMT)的概念还没有在AD领域大范围普及,量表的早期敏感度又太低,所以会有不少人对疗效的认知存在误区。
只是以EMA的权威性,竟然对一款AD治疗的DMT药物做出“疗效有限”评价,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7月30日,卫材将在今年的阿尔茨海默病协会国际会议 (AAIC) 上展示Clarity AD研究 3年的疗效和安全性数据,到时候应该能有比较明显的认知功能改善证据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