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推荐 | 我们为什么编《子曰》

说起来，要完整地描写孔子，其实很难。

难在什么地方呢？难在孔子一生，行迹多多，庞然驳杂，然而跌宕起伏的故事，那种矛盾冲突强烈的故事很少，而舞台却最讲究故事，吸引观众的其实就是故事。如此，要吸引住观众，那种传统的讲述孔子故事的方式，显然不行。那么，我们只好另辟蹊径，尽可能让孔子的故事戏剧化，刻意让它充满故事性。于是，我们选择了今天《子曰》的这种讲述方式：学生怀念孔子，追思老师的一生，以《论语》为一个背景，以孔子“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句话，作为整个故事的主要线索。

  这样，整个故事的架构方大致成型，无论故事性，还是戏剧性，相对原来那样全面铺开的讲述方式，要流畅、简洁得多。

在这个架构的基础上，还要敷设骨肉，不然，孔子这个人依然只是一个堆砌，一个空架子。记得美国著名戏剧理论家泼拉斯在谈到人物关系时，这样说过：“突出人物性格的唯一办法是，把人物投入到一定的关系之中去，仅仅只是性格，等于没有性格，只是一个堆砌而已。”我们编《子曰》，正是把握了这样一个原则。以孔子和学生、交往之人为纬，尽可能还原出真实的孔子，还原出孔子所在时代的整体环境。

可以说，在人们的印象中，尤其是中国人的印象中，孔子是非常矜持和古板的，形象就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其实。历史上的孔子不是这样，他有非常高贵和自傲的一面，也有非常幽默、智慧和平民化的一面，他对教育、美学、文学、艺术、外交、政治，甚至饮食，都有非常独到的看法，并力求实行之。他是睿智和哲思的化身，也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我们今天所讲的仁义，其中这个仁，就是爱人，仁者爱人。在春秋末期那个乱世，孔子目睹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生命朝不保夕，为此非常忧心，他提出仁，正是基于这样的乱世，告诫君王们要爱护自己的子民。“厩焚。子退朝，‘伤人乎？问人，不问马’。”马在那个年代，是非常珍贵的生产和生活必需品，是非常重要的生产资料。汉代初年，刘邦想找四匹一样颜色的马，都办不到，可见马是多么的珍贵。但，孔子作为鲁国司寇，发生火灾后，开口问的是人而不是马。孔子的民本思想、仁爱思想，由此可见一斑。《论语》中《公西华侍座》，孔子和弟子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几个人谈理想，最后曾皙说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种散淡、忙里偷闲、看似闲适却是让心灵寻找自由的生活态度和方式，却得到了孔子的大力赞成：“吾与点也！”都说孔子的学说和思想，是入世的，可是，我们在这里却分明看到了一个高贵的，心灵无比自由的孔子。中国山水诗的构成，很大部分要归因于老庄，其实孔子也有很大贡献。

以此言之，孔子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泥古之人，他的思想和观点是与时俱进，与时代同步和合拍的。孔子学生三千，贤人七十二，文庙中祭祀的孔子学说集大成者四配十二哲，都是孔子教育的伟大成果，他们共同构成了中华文明最坚实的基石。孔子教育学生，多是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根据不同的人物性格，给予不同的教育和点拨，因此，在他的教育之下，才成就了那么多中国文化的伟人。孔子一生高扬周礼，向往心仪周文化，他周游列国，目的就是宣扬他的这个理想。但，他失败了，孔子之所以失败，主要是因为时代已经进入春秋末年，周王室失去权威，问鼎诸侯甚多，他的理想不被诸侯欣赏，失败是必然的。即便孔子看到了这一点，仍然坚持自己的理想，从不放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齐天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孔子给今人留下的一份民族财富，一直影响到今天。唐代颜真卿，宋代岳飞、韩世忠、宗泽、文天祥，明代于谦、张煌言、顾炎武、清初朱彝尊、夏完淳，清末戊戌六君子，直至抗战时期为国牺牲的无数中华儿女，都是这一思想实践的杰出代表。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的仁人志士，为着自己的理想，为着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前赴后继，奋不顾身的英勇表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仁者无敌，仁者不惧。

十分奇妙的是，《子曰》的结尾，是孔子对天下大同理想社会的渴望。这一点，暗合我们今天的中国梦，孔子没有实现的理想和人生追求的目标，我们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一定能够实现。这是我们借《子曰》一剧，表达对孔子这位伟大的文化先哲深深的敬意。

  从导演手法而言，《子曰》采取品字形舞台呈现形式。舞台前面凸出部分，为《论语》表演区域；舞台两侧，是孔子学生甚至现代人对《论语》的阐释。这样的导演手法，可以使舞台表演更为自由，开放，即使场景变化多，也能让演员从容不迫地有序表演。以此扩大舞台的表演区间，使舞台调度和表演更具自由、灵活、多变，亦且古代和现代交互进行，传统和革新同时呈现。

  人人心中有孔子，人人可能是孔子，我们都是中华传统文化的薪火传承者。这是该剧贯穿始终的一个基本理念和共识。孔子的儒家学说，从诞生至今，影响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两千多年，已经成为了民族性格和民族精神的一个有力部分，成为中华文明的坚实核心。历史上无数王朝更迭，孔子和儒家学说从来不倒。原因何在？就在于它已经深植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性格之中，它已经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精神，不可分割的核心部分。即使那些没有读过书的贩夫走卒，潜意识和下意识中，也深受孔子儒学的影响。

   中华文明的传统构成，在现代社会如何与时俱进，是越不过孔子及其学说的。

  这正是我们今天为什么要排演《子曰》的根本原因？概括起来，不外这样几个：让世人重新认识孔子，看看历史上的孔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看看孔子的学说、思想到底包含着一些什么内容？中国要实现四个现代化，走出亚洲，走向世界，真正实现伟大的中国梦，都和传统文化尤其是孔子的儒家学说息息相关。“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宋儒的这一说法固然有拔高孔子的嫌疑，但也未尝不说明孔子对中国人、中华民族、中华文明的深刻影响。孔子的思想和学说，不仅影响了整个中华民族，也影响了中国周边很多国家，尤其日本、朝鲜和东南亚一带，甚至深入到了民族的性格。这是孔子生前没有想到的。

  孔子的思想和学说，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富矿，在一个理性、平和、热爱和平、不断发展的时代，无论我们给予孔子怎样的评价，都不为过。孔子，是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的一座永恒的高山，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是中华民族最杰出的文化伟人！

  这是我们编写《子曰》，排演《子曰》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