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授权转自公众号网易公开课(ID:open163)
距离4月4日上映已过去将近两周。电影《暴裂无声》的票房“终于”突破了5000万。
几乎同时上线的《冰雪女王3》,上映三天票房就有4000万。如今它的豆瓣评分只有4.4,而
《暴裂无声》的评分,从7.9一路涨到8
.3分
。
说起来,也像极了电影本身的内涵。
无声,暴裂。
磊子去哪儿了
磊子丢了。
他出门放羊,一去不归。
张保民从工地回乡找儿子张磊。
年轻的时候因为和人打架,张保民把自己舌头咬断了,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爱说话,别人也都叫他“哑巴”。
但他的硬骨头没断
。
被逼着签下不公平的合约书时,他不管众人的劝告催促,在争执中捅瞎了屠夫的眼睛;
如今只要有一点机会找到儿子,不管是哪他都去拼:陌生的煤场,熙攘的市场,煤老板昌万年的龙潭虎穴……
名字叫张保民,他也被儿子的失踪逼成了“暴民”,莫名其妙被卷进连环的纷争中,一路追,一路打。
他砸坏了煤老板昌万年的越野车,毁了人家的办公室,还总能从心狠手辣的他手里全身而退。
这似乎有点让人看不透。
在影片的最开始,这个煤老板站在一所学校的校长室里,大口地咬着西红柿,吸溜吸溜地发出声音,吮尽了其中的汁液,还不小心溅到了他上好的皮风衣上。
那痕迹像血,擦也擦不掉。
他在这时还是个体贴的慈善家。给学校捐建了校舍,还嘱咐校长不要让学生站在冷风中举行欢迎仪式,让孩子们赶紧进屋。
不过下一秒,昌万年就换上一身朴素衣裳让记者拍照,硬挤出的笑容渐渐让他露出真面目。
昌万年在富丽堂皇的办公室涮火锅,一个人吃,精心摆盘的羊肉占满了桌子。
吃羊肉,也还是吸溜吸溜的声音。他一边吃一边威胁别人转卖公司,想要扩大自己的挖矿生意。
这时的画面是浓郁饱满的红色色调,贪婪而压抑;整块的羊肉从机器里片出来产生的声音,也好像是从昌万年心底里发出来的。
“砰”。
羊肉卷里卡了骨头,机器烧坏了。这“暴裂”的声音,恰巧响在手下人告诉昌万年,他们抢走律师女儿的行动失败了的时候。
肉中骨,何尝不是心中
刺呢
。
律师徐文杰在采矿纠纷的审判中帮昌万年钻漏洞、作伪证。在交易贿赂金的时候,顺便帮忙掩盖了昌万年的伤人事实,协同销毁罪证。
被伤的人,就是磊子。
可是张保民不知道。
在找儿子的时候,看见煤老板手下的人开车从市场呼啸而过,张保民骑着一辆破摩托追了上去。
他用放在后座的扳手打倒那些窝囊废手下,在车厢里发现被装在麻袋里的小孩。
二话不说,扛在肩上,翻了一座大山,把孩子藏在山洞才躲过追上来的人。
可麻袋里是个小女孩。
没救成自己的儿子,倒救了被昌万年绑来当筹码的律师的女儿。
女孩胸前挂着家长的信息,张保民联系上了律师。费尽周折,律师赶到张保民在的村子。
就在他们找去山洞的时候,张保民的儿子和徐文杰的女儿手拉着手跑出了山洞,站在山顶遥望城镇。
但很可惜,这一段只是幻影。
律师和张保民被煤老板发现,张保民一阵拼命抗争,才保护律师把奄奄一息的女孩从山洞里抱了出来。
徐文杰声声地唤着女儿的名字。
那个山顶上的“小女孩”听到了呼唤,转身回了声“爸爸”。一旁的小男孩没有回头。
这时候,在一旁看着父女团聚的张保民没说话,也没试图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他们。
他拿出怀里揣着的寻人启事,瘫倒在地。
小女孩活了过来,磊子没有。
张保民救下女孩的时候,曾向漆黑的山洞里望了望。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遭遇意外的儿子其实没有丢,而是被昌万年和徐文杰扔进了这个山洞。
在黑暗深处,早就没了命。
作恶的凶手在张保民的帮助下救回了自己的骨肉,却没有给他一个亲人团圆的机会。
直到昌万年、徐文杰被警方逮捕进行审讯,他们依旧选择隐瞒。
在向警方交代事实时,徐文杰把眼镜戴了摘,摘了戴。
一副金丝眼镜,分割了真实与虚伪的两种人格。
被问到“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徐文杰戴上眼镜,“没了”
。
磊子,也没了。
矿山被夷平了。
病弱的磊子妈妈抱着儿子心爱的羊羔,嚎啕大哭。
结尾的背景音乐一阵恐惧局促,混着磊子妈妈让人心碎的哭声,又戛然而止。
屠夫家的小孩,在土墙上的粉笔画揭示了事情的经过。
磊子的尸骨都无处可寻。
无用,因为人“无声”。
谁是恶人
如果说一定要找一个坏透了的角色,他绝对不是昌万年,而是律师徐文杰。
手里拿着赃款,亲眼看着昌万年失手伤了孩子,知悉所有细节的他,却选择沉默到底。
他只有恐惧,没有愧疚。
遍体鳞伤的张保民踉跄着领着他走向洞口,他大气不敢出、大步不敢迈,不时瞟向四周,满眼惊恐。
终于救回命悬一线的女儿,他连声“谢谢”都没敢对张保民说,更别提把磊子失踪的真相,告诉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父亲。
他的恶,无知无觉、不计代价。
反倒是生意场上无恶不作的昌万年,对张保民处处手下留情。一个呼风唤雨、下手狠辣的煤老板,唯独对张保民这个“贱民”毕恭毕敬。
他想忽略杀人的事实,也更想抵消对可能还活着的孩子残存的那一点念想。
因为,他也正为人父母。
给学校捐款、放了张保民好几次,都因为他心虚——这些慈善的手段,是他通过花钱,来卸下自己轻取人命的负罪感。
在陈列室里练习拉弓的昌万年,一阵手抖。
他害怕极了。
罪恶面前,他把自己变成顺毛狗一样的人。
荒诞的回环中,恶与善之间不对等的结局,将“沉默之恶”推至顶端。
对比昌万年和徐文杰的选择性沉默,
身处社会底层的张保民根本就没有发声的权利
。
在山洞口徘徊时,徐文杰的一声声呼唤救回了女儿的命,张保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就像屠宰场里待宰的羊,就算能叫,也一点用都没有。
掌握话语权的群体,能在明亮的厅堂把羊肉精致摆盘,盛在上好的餐具里;
为了生存而拼命挣扎的人,只能把羊肉扛在肩上,堆在锅里,一股脑炖了,骨头渣子吐了一桌子。
他们本身,就像那些骨头。
肉被“金字塔尖”上的少数人吃了,汤被待在中间的人喝了,连骨髓也都咂么净了,只剩下面的一堆无用白骨。
徒有骨气,于生存而言,又有何用。
这部影片的原名就是《恶人》。但恶之所为恶,是因为有善的存在。
片中除了张保民让人恨不起来的,也就只有屠夫。
张保民戳瞎了他一只眼,赔偿款本要分月付清。但因为张保民老婆生病吃药手头紧,短了屠夫两个月的赔偿款他也没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