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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印象中,所有这些描述领袖人物,国家元首的肖像画,其实都不能称为是艺术作品。因为你很难对它作出艺术加工,体现你自己的艺术思想。这就让我想起了那一个很经典的童话故事,一个国王他瘸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聪明的画师会找尽方法去突出国王身上的优点,从而避免了杀身之祸。这个故事的寓意其实很有意思,当艺术遇上权力的时候,往往艺术就已丧失它创造的本质,而是以一种取巧的方法去获得当权者的开心。即使是大师们画这幅作品的时候,也已经不能说是一种艺术创作,而只是变成了一种用高超画技来描绘描述一个形象。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把自己当成一个画家,如果面前站着是斯大林,斯大林会说,来,给我创作一幅画。那对面的画家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即使不喜欢他,即使认为他是一个刽子手,又或者说是相反,对他充满了一种崇敬之情?今天我们所讲的这一幅大师格拉西莫夫作品,描绘的就是以斯大林为主角的肖像画。
画家格拉西莫夫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有一个小细节,其实挺符合我在开头说的这种纠结,究竟是艺术向权力低头,还是艺术遵从于内心的创作。画家在刚开始选材的时候,他最初的构想是让斯大林处于群众们以及拥护他们人的中间位置。(笔者自己臆测)或许是连画家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做法会显得有过太过谄媚(后文会有画家自己的解释)。最终的定稿形象是斯大林以及他的亲密战友伏罗希洛夫站在了克里姆林宫的城墙上,背景是莫斯科河沿岸高耸的建筑。
或许你会觉得笔者似乎不太喜欢这类的作品,但是大师终究是大师。他笔下的斯大林确实有着领袖般的从容不迫的态度,以及他身边的人物关系,场景描绘的惟妙惟肖。我们也不能太过苛求艺术家们,就像《单向度的社会》这本书中讲的一样,在工业革命之后,工业越是集中,越是发达,个人的意义就会越来越变的无足轻重。像苏联一样,这种体制就很难产生伟大的艺术家,因为在这种社会中,每一个人就是一个螺丝钉,对艺术家也是。那些冒头的,优秀的,以及天才的艺术家们,总会受到一些压抑,至少在选题题材上会变得有一些平庸,虽然他们的技法以及他们的基本功,他们的绘画功力都是大师级别的,但是在想法,选材,以及内容的深刻程度上还是会有所欠缺,这一点不论是后来进入苏联时期的肖斯塔科维奇,又或是我们的郭沫若,都处于这样一个阶段。
其实,格拉西莫夫作为无产阶级突出的艺术代表,也是有他的人生经历作为铺垫。格拉西莫夫出生于1881年,一个小商人之家,位于科兹洛夫,是一个小城市,典型的底层人民奋斗上来的艺术家。小学毕业后便辍学帮父亲做生意,热爱绘画,却遭到父亲反对,22岁时闯荡到莫斯科,没有受过任何正规的基础训练,居然考上了当时著名的莫斯科绘画雕塑建筑学校。
这个童年经历也符合我们对无产阶级艺术家的概念,似乎也为他以后坚定地维护“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革命大题材为主的艺术理念做出了铺垫,1915年格拉西莫夫毕业获得一级建筑师称号,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也应征入伍,1918年回乡,1925年再度出发去莫斯科从事绘画事业,并加入美术协会。
1920年代的格拉西莫夫雄心勃勃,创作领域涉及各个方面,真正使他名声大噪的是他那一幅著名的《列宁在讲台上》,无论是苏联还是中国,这幅画都家喻户晓。
很多老一辈人来圣彼得堡旅游的时候,看到列宁像都会特别的亲切。都会津津乐道的谈起《列宁在10月》等等家喻户晓的电影,或者是说那个年代印着列宁头像的邮票等等。而这种回忆中的艺术的氛围都是通过艺术家们所营造出来的。通过这幅画一举成名之后,格拉西莫夫似乎掉入了对大题材作品的痴迷,所谓大题材作品就是要突出“社会主义无产阶级”,以及对领袖,对苏联的歌颂赞美这些大题材。
格拉西莫夫也曾多次游历欧洲,他对西方古典艺术极为称赞,却极其厌恶西方当代艺术,认为当代艺术是资产阶级所滋生的肮脏的产物。在创作大题材之余,他也会创作一些静物以及风景,画家自称这是“小品”,就像我们称的“小品文”这一类特点一样,但正是由于这些小品画作,如今格拉西莫夫受到了大家的喜爱。2012年,他的《玫瑰》在伦敦以36万英镑的价格成交,以及他的那一幅著名的《雨后》收藏在莫斯科的特列季亚科夫博物馆。
到1947年,格拉西莫夫的职业生涯达到了高峰,他出任苏联美术研究院院长后,又任苏联美术协会主席,成为苏联艺术界的头号人物。走上权力巅峰的格拉西莫夫,也做出了很多让人让后人对其毁誉参半的事,例如1952年他下令查封了印象派风格的女雕塑家戈鲁伯金娜的纪念馆,国内凡是违背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原则的画家都遭到一律封杀,1954年在中苏蜜月期,格拉西莫夫也随团访华,参加了苏联展览馆,也就是如今的北京展览馆的开幕仪式。
赘述了这么多对他背景,对他的职业生涯的描述,我们再来看这幅画,或许就有了新的见解。如果是就画论画的话,格拉西莫夫无愧于当代绘画大师。在创作这幅作品时,格兰西莫夫回忆道,“虽然我与斯大林同志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在我最初的构想中,我希望让众人围绕着斯大林同志,但是我不希望这么做,因为我需要对我所画的肖像画主人公有深入的了解”。 最终画面确定为是两个主人公,一是斯大林,二是他的伏罗希洛夫。画面中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站在克里姆林宫的城墙上,俯视着莫斯科,画家很巧妙地选用了一个带有雨后可以看出略显潮湿的天气,从斯大林的衣摆还可以看出,天气转凉,还带有微风。所有的这些都衬托出了斯大林在画中一种从容不迫的领袖气质,他和伏罗希洛夫站在城墙上俯望着莫斯科城,似乎是有一种欣赏自己杰作,指点江山的慷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