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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的蚂蚁,从立春惊蛰起,就开始为下一年的隆冬做存粮准备,而蟋蟀,爱在山涧草丛里蹦跶。等到北风起、草枯黄,蚂蚁们聚在洞里,暖暖和和地围着面包屑和坚果粒开派对,蟋蟀就只能从这一丛枯草,爬到另一丛枯草中,笃笃笃,敲响蚂蚁的门:请问可以分我一点食物吗?
《四重奏》第一集末尾,松隆子扮演的卷说了这个寓言。当时同坐的四个人,连同那个因她失掉工作的本杰明,都是故事中的蟋蟀,不愿活得辛勤庸碌,想凭借音乐梦想生活,结果陷入生活的泥沼。
冬天轻井泽的别墅里,壁炉生着火,路上炖着鱼汤烤着叉烧,阳台外时不时有雪飘落。四个人围成半圆,从海顿拉到卡萨多。但这不是一个日版《老友记》般温馨故事,屋子中的每一个人在此都如坐愁城。(下文有轻微剧透)
松隆子演的卷真纪,是出身名门的职业小提琴手,还有一个收入不错的丈夫。她出场时讲话声音小若蚊蚁,眼睑低垂,像是一直被小心保护着、不谙人事。
但事实却是,在结婚两年后,丈夫趁她去便利店时不告而别,穿过的袜子还丢在地上,看了一半的电视还开着。她的丈夫为何消失、如何消失,是否与卷有关,随着剧情展开,变得越发迷离。
而且,看似文弱的卷真纪让人意想不到她处事的刚烈。四人在音乐餐厅的工作机会,是靠她揭发本杰明换来的。别府向她表白,她居然勃然大怒,擂起拳头:“别这么小看被抛弃的女人”。她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凛然魅力,仿佛即使她真的杀害了丈夫,你也丝毫不会意外,也又不会为她跺脚叹息“糊涂”。
松隆子饰演卷真纪
松田龙平饰演的别府司,是性情淳朴的世家子。暗恋卷许多年后,终于想出组成乐队的招数来亲近伊人。四个人当中,唯他看起来最为正常,有不错的家庭,也有正常的工作,连乐队领队主持的工作也自然由他担任。但在另一面,他似乎又懵懂到底,对周遭混沌浑然不觉,既看不懂女同事的暗恋,又误会雀喜欢家森,替本杰明不平时也属他最好心。
松田龙平饰演别府司
高桥一生演的家森,形若传说中的处女座男人,对生活细节执拗得如同偏执,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旁人是否穿错拖鞋。原本是不得志的小演员,为了玩音乐,又变成四处做散工的打工仔。
而他一开始与卷在KTV相遇也并非偶然,这背后也藏着秘密。
高桥一生饰演家森
满岛光扮演的雀,嗜睡、爱笑,总是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喜欢脱下袜子光着脚演奏,总是手里拿着酸奶,宛如天真的少女:
但她却是其中身世最凄楚的。母亲早逝,童年时被父亲利用来诈骗,导致她成年后也被迫远离正常生活。颠沛流离的成长过程里,唯一的伴侣只有从外祖父仓库里找出来的那把大提琴。在大街上被卷的婆婆用一万日元收买时,她正在冬夜街道上拉卡萨多。她爱上别府,听他承认自己暗恋卷时,眼神像被风扑了一下的蜡烛。
满岛光饰演世吹雀
这几年热闹喜剧逐渐退潮,影视剧都纷纷朝着琐碎甚至消沉的生活题材转向。美国有《百年酒馆》、《马男波杰克》,英国有《伦敦生活》。喜剧笑点也渐渐滑稽人物的滑稽碰撞,变成对无奈生活的嘲弄与消解。
仿佛经济萎靡、政治动荡抽掉了那股嬉笑一切的精气神。指天的枪口慢慢放平,朝着每个寻常人的心脏开枪,于是这类剧中多了种同抱一哭的气息。
比起英美人的夸张或冷笑话,日本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于断井颓垣”的物哀气质本就更胜一筹。于是写出的“丧剧”,细节更细,深沉更沉,残酷处更叫人倒抽冷气——这四个看似俱一技之长的人,都各自滚在泥潭里,外事煎熬,内里失落,懦弱、执拗和暴戾都在欲望、希冀和不甘中暗暗使力。他们的相遇,就像一场冷酷的实验,试验音乐与人情会让他们终于朝世界伸出手,还是更冷酷地走向的宿命。
这部剧的编剧是写过《东京爱情故事》、《最完美的离婚》的坂元裕二,他最擅长挖掘的便是人世百态。笔下这一群失意者的情感故事,混杂着各自的秘密和谎言,每个人都似正似邪、似勇还懦。他笔下那些偶然事件,如接续不断的浪花,一推一送,人物的命运就全然偏移。
满岛光拿到剧本时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些故事离现实万里,结果演完一遍再来看,人物竟然是不知不觉就自然生长成这个模样。
四位主角都是经验丰富的演技派。比如松隆子,演这么一个心事幽深个性复杂的角色,她送出的表演依然是依靠眼神波动。满岛光表现出的孤独感、松田龙平演出的冷静与宽和,高桥一生那股子神经质,你闭上眼,绞尽脑汁,想不出其他替代者。
在这部剧中,音乐是重要素材。演员虽然并不会真的拉琴,开拍前都会先调调琴弦,找到一些音乐人的感觉。拍摄片场也一直放着音乐,所有都工作人员都跟着演员一同入戏,所以化妆、灯光、摄影等等细节,都与故事气质无比贴合。
《马男波杰克》对残酷现实是用反鸡汤的毒舌来消解。《伦敦生活》则干脆冷静到底,把英式幽默磨成犀利的刀。但日本人对生而为人的痛苦自有一种既柔美如花又刚韧如刀的解读:
“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写道。
人生有三个坡,上坡下坡意外坡,难免会走向下坡或落在意外坡上,这时怎么办?不去佯装欢乐,就扫扫肩上风雪走下去吧。
1、《这是我看过,最孤独的喜剧》;
2、《她的性爱故事让你看了大笑,笑完想哭》;
3、《这部9.3分的美剧,用一种你没想过的方式狠狠刺向你的G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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