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宜/文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到彻骨的孤独,是我们常有的感受。
关于孤独,古希腊人苏格拉底说:
唯有孤独的人,才强大。
德国人尼采说:
孤独,你配吗?
苏格拉底和尼采都是哲学家,他们站在哲学这个悲凉的底色上诠释孤独,多少有点不近人间烟火。
现代都市的霓虹灯,照着许多忙碌的身影,穿梭于喧嚣和光影之中。
他们的孤独,并不是形单影只,而是一种心理上的无援——找不到自己跟周围人在情感上的共鸣。
正如英国诗人克莱尔说的:
“最寂寞的事,莫过于在家里的无家可归感。
”
现代社会的孤独,是物质丰裕的结果,它伴随着“自由”而来。
走出为温饱而挣扎的辛苦之后,人们开始关注自身精神或者说情感上的需求,一部分人开始独立思考,寻求精神上的存在感。
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认同感,在意跟周围人在情感上的共鸣。
凯恩斯在1920年曾经发出一个预言:
经济问题将在百年内终结。
“人类自从自由出现以来,第一次遇到了真正永恒的问题——从紧迫的经济束缚中解放出来以后,应该怎样面对他的自由?
”
21世纪,科技的进步使得人们需要匍匐在生产线上工作的时间越短,自由的时间越来越多,然而我们发现:
自由是一个自寻目标的状态,像一片广袤的荒地,许多人面对它不知所措。
人工智能把我们从工作和家务的劳碌状态中解放出来,把自由支配的闲暇时间还给了我们。
领到自由这张支票之后,很多人没有兑换到快乐,而是不经意中遇到了孤独。
于是,如何面对孤独?
成了我们终结经济问题之后必须直面的心理问题。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泰戈尔这句诗极为形象的概括了社交的主要功能。
大家以各种名义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欢声笑语毕,各自散去,心里仍浮着若有若无的失落。
“娱乐至死”是商人给我们开出的药方,泡在电视连续剧里,泡在社交网络上,泡在电子游戏里,泡在抖音的搞笑视频里,娱乐属性的各味药材都有打发闲暇时间的作用,唯一不能赶走的,是内心的孤独。
孤独这种情绪,像一种看不见癌细胞,从时光的不同角落里,冷不丁地冒出来,你不断地杀灭,它不断地生长。
那么,如何学会享受孤独?
第一种办法是:
学习、玩赏各种有趣的东西。
明朝散文家张岱说: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
人有一癖,方可寄真我。
人之所以对某一事、某一物用情至深而不能自拔,大抵是赏玩此物或者沉湎于此事时有无限乐趣,因而专注到流连忘返,心迷神醉,这就是心理学家米哈里所说的最优心理体验——“心流”。
心流是专注甚至迷恋某种乐趣。
嵇康之音乐、陆羽之茶瘾都是癖好。
音乐、绘画、茶道、花道无一不是游戏,无非是高手能把它们玩到极致,使得游戏变成了美学而遗留于世间。
孔夫子曾经说过,任何一种美学教育都可以“立于礼,成于乐”,在学习和体验过程中去寻求“乐趣”。
有乐趣才会成瘾,才会成痴,才会有登峰造极的大师和作品问世。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说:
“性痴则志凝。
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
”
当一个人痴迷于某一事物时,世间其他信息都被屏蔽,各种杂念自然消融,心灵澄明通透,这时候,世间只有他(她)和他(她)喜欢的事、物,没有孤独。
这就是泰戈尔的另一句名言: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
”
从这个意义上说,消解孤独感的最好方式是找到一个能让自己上瘾,且助于心灵成长的爱好,让孤独变成独自玩耍的美妙时光。
除此以外,孤独还有一种解药,就是丰富内心,习惯独处。
有个女生跟我说,亲密关系中最受欢迎的不是爱,而是理解。
“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更希望你能懂我。
”我想,这是很多人对亲密关系的期待。
懂你的人,以你喜欢的方式爱你,他爱得轻松,你受得自如;
不懂你的人,以他喜欢的方式爱你,他爱得辛苦,你受得别扭。
所以,孤独的解药不是另一个懂你的人来你身边陪你,而是找到内在的自己,和自己和谐相处。
人有三个意识,一个来自于大脑,是理性的,第二个来自于心灵,是感性的,第三个,也就是最强大的那个,在肚子里,她叫做“潜意识”。
我们走在这个喧嚣繁华的世界上,看见山看见水,看见无数的人,就是没有看见自己。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懂自己,如何奢求别人能懂你?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宇宙,它可能是一座永远逛不尽的城池,丰富而且多变,也可能是一小片荒芜的沙地,窄小、单调。
那个城池,那个沙地,实际上就是你的内心世界,就是时时刻刻都陪伴着你的自我。
在一座无边无际的城池里逛,一般不太容易感到孤独,所以说,有博大的自我,就不会有孤独的人生。
我们平时所说的彼此之间的“理解”,通常只是在妥协精神下的宽容接纳而已。
学会独处,在心灵的灯光中看到喜欢的自己,才是摆脱孤独的终极解药。
特别声明:本文为人文学者、经济学家林采宜的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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