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总有人把朋友圈寻人的截图发我,说找到了就给5万。
总有人给我发这种截图
朋友圈每年失踪的人口,能赶上冰岛一个国家,但真正丢失家人的人,反而没法引起关注。
每年有50万老人走失,平均每天1370号个
我虽然平时不接这种活,但扫一眼就知道,基本是造谣。
去年,我接了个真的老人失踪案,是之前的客户介绍来的。
2016年11月,曾有一哥们花30万,找我调查了一男孩失踪案(夜行实录0034)。
去年11月2号,这哥们又联系我,说有一亲戚,想委托我找一个老头,出价20万。
3号下午,我带着助手周庸,在物资学院路的天地佳园见到了委托人——是个老太太,她特别着急,颤颤巍巍的告诉我,说自己老伴丢了,请我帮忙找一下。
我说阿姨别急,您喝口水,把事儿完整讲一遍。
她说,前段时间,自己儿子终于结婚了,婚礼结束后,她老伴消失了一天。
回家后,问去哪儿不说,一直不太对劲,足球也不看了,鸟也不遛了。
整天拿着手机玩,走哪都随时看手机,还侧身护着,不让她看,只瞟见是跟人微信聊天。
老太太没在意——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怎么着,有心也无力。
结果很快出事了,10月16号一大早,老太太买早点回来,她老伴不见了,跟桌上留张纸条。
她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给我看,上面写着:感谢你陪伴的四十年,儿子现在也成家了,有些事,我实在受不了了,一定要离开!
老头写的告别信
从留下纸条到今天,陈国林已经走了17天了,电话一直关机,怎么也联系不上——老太太找了几个关系好的亲戚,天天去公园、农贸市场这些老头常去的地方寻找,但没人见过老头。
因为老头是自己出走,不属于失踪,不归警方管,所以亲戚一建议,老太太就托他联系我,希望我能找到人。
老头走后没两天,周围邻居都知道了这事。有人告诉她,说看见老头跟一小姑娘走了,还有人还暗示老太太,老头是跟儿子婚礼的伴娘跑了,上了一个车。
我问这事儿跟儿子说了么,她说没有,孩子刚结婚,不能因为这事儿添堵啊。
老太太说着就开始掉眼泪:“再说,刚结婚就出这事儿,儿媳妇得怎么想啊。”
我劝她先别哭,拿出合同让她签,收了五万订金,让她把老头的相关信息照片什么的,都给我一份。
她早准备好了,拿出老头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照片,递给我,说他左腿因为痛风,有点不好,走道一瘸一拐的。
老头的资料
我点点头,看了眼身份证,老头今年六十二了。
周庸:“阿姨,你们这么大岁数了,儿子才结婚,结的挺晚啊。”
她说是,这要不是赶着催,儿子还不愿结呢。
说到她儿子,我管老太太要她儿子的联系方式,让她给儿子打电话,说下这事儿。她不愿意,我说阿姨,您就只跟您儿子说,让他瞒着老婆,跟我约个时间。
老太太磨叽一会儿,答应了。
陈国林的儿子,住在十里堡附近的日光小区,据他妈说,他是做设计师的。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晚上10点有时间,让我直接去他家。
日光小区
晚上10点,我和周庸到了日光小区,上楼敲门,里面问谁,我说调查陈国林失踪的,一哥们开门,说是陈国林的儿子。
进屋在沙发坐下,小陈给我俩倒了两杯水,周庸吸吸鼻子,说这屋挺香啊。
小陈说是香水味,问周庸好闻么。
周庸说还行:“是你老婆用的么?”
他说不是,是他自己用的,高缇耶纯白。
我说什么玩意,周庸给我解释了一下,说Gaultier,一法国牌子,SKP好像有卖的:“他家衣服都娘,我一直不喜欢。”
高缇耶纯白香水,同志的最爱
小陈看着周庸,点点头,问我们他爸有线索了么?
我说还没,但你妈认为,和你结婚有点关系:“伴娘你熟么?”
他说不熟,都是他老婆的朋友。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不愿给,说怕老婆知道。
问不出什么,周庸借用了一下他家洗手间,我俩就离开了。
下了楼,坐进车里,周庸跟我说不对啊。
我说是有点不对,他爸丢了,按理说他应该比咱俩急,咋遮遮掩掩的,是不是他知道陈国林在哪儿,或者特怕老婆知道这事?
周庸说擦,不是这意思,那陈国林的儿子,性取向好像跟咱不同。
问他确定么,周庸说肯定是:“洗手间里摆了瓶Rush。”
rush,是男同性行为用来助兴的
我点点头,问还有么,周庸说当然:“他用那香水,是很多同志喜欢的,他家进门鞋柜上,一双女鞋没看见,淋浴的花洒头,被拧了下来。”
“茶几上的纸巾,上面写着Destination,是工体里,少有的我没去过的酒吧,因为是gay吧!”
周庸说的对,这哥们很大可能是形婚,第二天一早六点,我俩跟小陈家楼下等着,看他掺着一带墨镜的哥们下楼,俩人走到朝阳北路路边上打车,我和周庸在后面跟着,到了东城区的同仁医院。
让周庸找地儿停车,我下车跟上去,发现他们拿了预约的号,去了东区三楼的眼科,我站在走廊角落里,亲眼看见他俩亲了两口。
等他们看完病出来,我拦住他俩,问要不要一起去坐会儿。
我让周庸开到崇文门,在国瑞找了家太平洋咖啡坐下,让小陈介绍一下。
国瑞的太平洋咖啡
小陈说这是他朋友,最近眼睛出了点问题。
周庸点好喝的回来,问的特直接,说你是形婚么?
小陈愣了下,说不是形婚——他确实是gay,但没真领证。
先前那场婚礼,就是为了堵他爸妈的嘴,这两年父母总催结婚,拿岁数大活不久威胁他。
他实在受不了,就找了一女性朋友假结婚,办了场假婚礼,结婚证是花500块钱,找办假证弄的。
我问他,是不是他爸发现了他的性取向,一时想不开,气得离家出走了。
小陈说不可能,自己掩饰的挺好:“我爸那犟脾气你不知道,啥事说干就干,要知道我是gay,肯定得当面找我问!”
我点点头,说有传言陈国林是跟伴娘跑了,问他为什么不给伴娘的联系方式?
他有点急了:“反正我爸不可能跟伴娘跑了!”
周庸说哥们,你爸都丢了,你还跟这儿遮遮掩掩的,到时万一出点事儿咋办。
小陈想了想,和带墨镜的哥们拉了一下手,说这事儿有点丢人,那俩伴娘都是通过婚庆公司雇的,是失足妇女。
没有联系方式,也不太可能跟他爸私奔。
周庸奇怪,说为什么找俩失足妇女当伴娘:“怎么不再找两个女性朋友?”
小陈说他婚礼是跟老家办的,在北京和廊坊中间一县城,他们那闹伴娘闹得特凶,不敢找自己朋友去顶杠。
雇失足妇女当伴娘,已经成了常规操作
老太太当时特肯定告诉我,陈国林是参加完婚礼开始不对的,要不是伴娘,婚礼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小陈,还记得婚礼上,他爸有什么奇怪的么。
他想了想,说不太记得了,可能闹他爸那会有点凶,其他的,好像闹伴娘的时候,他爸还阻拦了一下。
问小陈有没有婚礼的录像,他说婚庆公司给了他本碟,回去给我找找。
这时,边上带墨镜的哥们忽然搭话,说那碟被他给扔了。
周庸问为什么,墨镜哥说:“因为不是我俩的婚礼。”
我和周庸都很尴尬,接不下去话,周庸喝了口咖啡,说唉,哥们,你眼睛怎么了?
他说瞎用药,伤着了。
我起身道别,让小陈跟婚庆公司打声招呼,把婚礼录像发我一份。
他说成:“我爸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上了车,周庸点上根烟:“徐哥,那哥们那眼睛……。”
我说八九不离十。
rush可能导致失明,使用需谨慎
在婚庆公司那,没遇到什么麻烦,第二天,小陈发了我一个网盘地址,里面是婚礼的一些录像。
我和周庸一起看,一开始都很正常。
早上接亲时,小陈带着俩伴郎(有一个是他的墨镜男友),玩了几个游戏,就把新娘接走了。
然后到了饭店,有个司仪上台,说了一堆套词,欢迎大家今天齐聚东坡大酒楼,让我们一祝福这对新人之类的。
吃完饭后,一行人来到小陈家里,新娘给老头老太太敬茶,拿红包。
这时,一些跟来的亲戚,忽然开始起哄,说要闹一闹。
因为人多,陈国林和小陈就没好意思拒绝。
这群人先闹公公,让陈国林腿间夹根香蕉,剥开皮,说让新娘吃。
新娘不吃,陈国林也不同意,他们说那不行,得尊重传统,不愿做就惩罚。
有人掏出丝袜和胸罩,说麻烦换一下吧——这本来是给新娘准备的,因为公公甘愿替她受罚,就穿上吧。
陈国林拿着去卧室换上,几个亲戚端着烟灰缸在门口等着,等陈国林穿好出来,往他脸上抹灰,边抹边笑,说锅灰是找不着了,今天就用烟灰将就一下。
抹灰,是一种不太好的婚礼习俗
周围的客人也跟着笑,小陈被客人拉着,站在边上,特尴尬。
抹完烟灰,一群人不知从哪儿弄了顶纸做的高帽,给陈国林戴上,画上红嘴唇,把他按倒。
几个人架住新娘,放在陈国林背上,让他驮着新娘,从门口爬到卧室,寓意接新媳妇。
陈国林都六十了,硬挺着爬了几下,差点没死在儿子婚房前。
小陈干站在一边,点了根烟,伴郎拍了拍他的肩膀。
爬到门口,他们又要陈国林把儿媳妇抱上床,脱掉外套,硬按着亲了一口,在姑娘脸上留下红印。
这时新娘开始大喊小陈,说有人扒她衣服,小陈急忙带着俩伴郎冲进来,把新娘和他爸弄了出来,结果这群人不罢休,又把俩伴娘拽了进去。
网上闹婚房的场景
这时小陈的另一个伴郎,忽然冲进去,挡在一群中年男人身前,开始保护那俩伴娘。
任凭一群人乱摸乱抓,一直挡在前面。
那群人闹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发现在录像,说录你妈逼,关了,然后画面就黑了。
周庸看得特生气,说操,真TM一群孙子,我要看见非得干他们丫的!
我说是,但你消消气,咱先把老头找着再说。
他说那大爷在哪儿不好说,走的原因还用想么,谁被这么弄不生气啊?
“这帮傻逼,还说这是传统,伴娘是TM西方传来的,传统哪儿让他们闹伴娘了?”
我说这还真不是,我听老金说过,闹婚确实是中国的传统陋习,晋代葛洪《抱朴子》里,就有关于闹婚的记载。
《抱朴子》
那时候叫 “戏妇” ——一群人,围着新娘“丑言”,就是问一些恶心的问题。
对新郎,他们“蹙以楚挞,系足倒悬”——就是把新郎吊起来抽皮鞭。
这和今天的,拿胶带把新郎绑树上差不多。
某个新郎被胶带绑在树上
明代杨慎写过本《丹铅杂录》,里面写过,闹婚者虐待新娘,有人撸起新娘袖子用针扎,还有人喜欢脚,非要脱新娘的鞋,看脚好不好看。
周庸说卧槽,这都为点什么啊?
我说不知道,我猜测啊,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性压抑,封建社会一直是特保守,性压抑的状态,所以这帮人憋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