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铺子要和大家聊一部电影——
天浴
这部电影当年在国内没有获得公映许可,因为导演拍摄期间未获电影局批准擅自在国内拍摄,且有不少裸露镜头。
但这也没妨碍《天浴》在国际上获得很多殊荣,美国《时代周刊》就曾将它评为年度十佳影片之一。
除此之外,电影还包揽了当年金马奖的几个主要奖项。
而17岁的李小璐,更是凭借此片成为了最年轻的金马影后。(但这之后她转型走了另一条路子)
电影的导演是陈冲。
提起她,很多人会想到《末代皇帝》中那个悲凉的婉容。
或是《红玫瑰白玫瑰》中,那个风情万种的王娇蕊。
亦或是《太阳照常升起》中,那位丰满的林大夫。
她是位气质独特的演员,也是奥斯卡少有的华裔评委。
在《天浴》中,她向观众展示了自己的另一面——一个细腻的导演。
甚至有人表示,看过此片后,对陈冲刮目相看。
《天浴》的故事背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是一部文革题材的电影。
其实,与这场运动有关的电影不少。
比如,姜文的代表作《阳光灿烂的日子》,
还有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等等。
但《天浴》却是看完最让人震撼和酸楚的。
震撼,因为你虽知道那时代荒唐,却不知竟然荒唐至此。
酸楚,是因为你即使恨得咬牙切齿,也自知无能为力。
(以下有严重剧透,请谨慎下拉。)
《天浴》改编自严歌苓的同名小说。
原作只有几页,讲述了少女文秀短暂的一生。
电影稍加改编和填充之后,成片有一个半小时。
在片中,饰演文秀的李小璐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纯洁气质,让人着迷。
电影中,出生在“天府之国”成都的文秀,长相俊俏,很机灵也很调皮。
看到走夜路的婆婆,就赶紧去帮忙搭把手。
楼下有自己心仪的男同学叫她, 正在屋子里洗澡的秀秀悄悄探头出去,
只一秒,便又缩回去藏了起来,她想瞧一眼可又觉得害羞。
后来,她去边疆的奶粉厂做了女知青,
在看露天电影时,有人趁机揩油,她也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责。
或许,正是这个举动让她得罪了那个“组长”,
又或许真的如厂长所说,是她表现优异,所以组织派她去无人居住的草原上学牧马。
教她学牧马的,是牧民老金。
孤男寡女在人烟稀少的草原上住一个帐篷,真是为秀秀捏把汗......
但好在,老金没什么坏心思,或者更极端的说,他没有办法有坏心思:
老金年轻时,和人起争执,被割掉了命根子。
在草原上,他和秀秀分别睡在搭帐篷两边,中间还隔了帘子。
他照顾秀秀吃喝,教她牧马,知道秀秀每天洗澡费劲,于是特意在放马时,在山顶挖坑,做一个天然浴池,
太阳晒得水温刚刚好。
秀秀洗澡时,老金在底下看着,提防生人。
两人的生活很和谐,甚至有点像是一对父女。
有人可能会吐槽,草原上怎么可能到处都是鲜艳的花儿,这种浪漫的风景太假了。
其实,这正是导演故意而为之,用环境烘托气氛。
这段日子,确实是秀秀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
只是,到了厂里约定来接她的这一天,一切都变了。
已经在草原生活学习整整半年的她,似乎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老金外出牧马,她就一个人坐在帐篷门口等。
每天她满怀期待的等,每天都失落而归。
从偶然路过的供销员口中她得知,知青正在闹回城,形势混乱,没人有功夫管她。
而回城的指标只有那么几个,大家都在使劲浑身解数争取。
他说的并不夸张。
《天浴》的背景是文革末期,关于当时的情况资料是这样记载的:
1977年高考被恢复,大多数在农村的知识青年想方设法要回到故乡去。为了得到一张病退证明,他们服用麻黄素、升压灵来制造高血压,喝10%高效麻醉药制造“心力衰竭”,喝农药制造“胃痉挛”,喝墨水制造“胃穿孔”———不惜一切,只为回家。
秀秀也急切的想回家,这个供销员便告诉她自己有门道。走之前他给了秀秀一颗苹果,充满诱惑。
几次交往后,在软硬兼施之下,他占有了秀秀。
几天后,秀秀带着少女的爱慕和期盼,等来的确是一个陌生脸孔——
又一个有“门道”的人来找她了。
这次的人更加粗暴,强奸了秀秀。
一个又一个,一次接一次。
秀秀不在乎自己的衣着是否整洁了,也不在意头发是否散乱,她只想自己能够快点获得回城的名额。
她的目光逐渐涣散,好像变成了木头人。
或者说,成了一个供人们发泄的机器。
后来,她怀孕了、流产了。
给她做完手术的女医生,转头就走,看不起她。
她还没彻底清醒,医院里的病人,就偷偷钻进手术室,玷污了她。
老金疼她,但老金无能为力。
只能在深夜为她奔跑十几里路去盛水。
默默烧掉半夜来帐篷的男人的鞋子。
抡起拳头,把那个医院里的小伙子打一顿,
在雪夜,把从手术室爬到外面找水的秀秀抱回帐篷。
从纯洁的少女,到别人口中的荡妇,文秀的人生,陨落地如此之快。
电影为了展现文秀的变化,用了不同的服装。
比如,文秀在电影第一次出现是穿的白衬衫,直到下乡之前,穿的都是浅色系。
白衬衫,浅色衣裤,象征了文秀的纯洁。
后期,为了回成都,不惜出卖身体给有权势的中年男人。
文秀此刻穿的是红色,象征着危险,欲望。
而当文秀一次次的性交易后,身心都麻木之时。
她的衣着打扮就再也没变过——披头散发,邋邋遢遢地裹着军大衣。
这个形象,一直伴随到她的死亡。
仅仅从衣着这一项上的改变,文秀从青春活泼,再到荒芜绝望的人物状态就被残忍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作为观者,内心很难不受触动。
《天浴》是根据严歌苓的同名小说改编。
电影保留了小说的主要情节,但是在拍摄成电影的过程中,也做了不少调整——引入暗恋文秀的男生,作为电影的叙述人。
电影一开始,男生的一段独白作为画外声出现,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文秀长大了,我也长大了,就是那天,我对邻居们都称为秀秀的女孩子,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到电影结束时,男孩的独白也跟着出现——
她的一生很短,不过在我写了又写,改了又改的故事里,她的生命会很长。
导演一开始就用一个叙述人的角度,说了这样的故事,给人造成一种距离感。
但是,正是这种距离感,将个体遭遇上升到一种普遍化现象。
而《天浴》这个故事脚本,本就来自严歌苓听到的关于朋友姐姐的悲惨经历。
于是导演,干脆用“熟人”视角,将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
这种第三视角的叙述方式,混杂着一些个人回忆,就像我们都有过听到自己小圈子里,消失很久的熟人遭了罪的消息。
心酸,却又不知所措。
而文秀,仿佛不只是一个虚幻的电影人物,而是无数有着悲惨往事的知青的代表。
我们父母那辈人的代表。
最终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天浴》这个故事,或许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都太过沉重。
然而更残酷的是,根据现实依据和档案记载,有过这样悲惨经历的女知青还有很多。
对于《天浴》,借用这位豆友@soblue的话,铺子只是想说:
很感谢这样的电影存在,让我们不忘记那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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