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亚利桑那州的沙漠当中拍到的照片。就像不期而遇,我停下车,欣赏着这片意料之外的美好,然后拍摄了下来。对我而言,“超出预期”同样是优秀产品设计的特质之一。
- Julie Zhuo
印象里这是近年来最难翻译的文章,可能就没有“之一”了。Julie Zhuo的“Why Design”。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普普通通的语言,只是感觉有些飘,有些地方能感到女神正在接近意识流的状态,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那样。想到自己时不时在前言里的任性,怕是也够难读的。
全文更像是几篇随笔的集合,内容相关却不是在结构分明的论述某个主题。从幼年得到Walkman,到帮助妈妈做科技类家务,到“设计师”的定义、唐·诺曼的“The Design of Everyday Things”、产品设计意图、Discman。倒也无需多想,片刻闲暇时跟着文字飘下去就好,其实主线就在那里。
下面进入译文。
回想起来,我长大成人的历程当中所收到过的最棒的礼物,来自于我那生活在日本的叔叔。
每隔一两年,他便会身着粗花呢西装,戴着厚厚的眼镜,来到我家做以简短的拜访。叔叔没有孩子,而且似乎也真的不太会和小朋友们打交道,与我的互动仅限于拍拍脑袋或是握手。不过叔叔有段时间在经济上很宽裕,而那时我家仍承受着贷款的重负,所以他每次都会从那个在我看来到处是摩天大楼、激萌卡通和美味拉面的梦幻国度带来一些礼物送给我们。
我家的第一部数码相机就来自于叔叔的馈赠。此外还有那砖块大小的滑溜溜的文具盒,里面装满了我所见过的最为精美的小物件 - 拇指那么大的订书机、一小瓶胶水、精致的卷尺和小剪刀 - 每一件都固定在特定的位置,仿佛珠宝一样整齐雅观。我从未如此着迷于文具 - 那之前没有,此后似乎也再没有过那样的感觉。
但这些都没法和我在十一二岁时收到的那件礼物相比。当时我正坐在客厅读书,叔叔走进来,默默的递给我一个盒子。我的人生从此被改变了。
那是一部Sony Walkman。
或许你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Walkman又不是什么新鲜东西,那时几乎人手一部。
但这部Sony Walkman不同。它直接来自于日本,我在美国从没见过这种型号 - 酷酷的金属机身,曲线光滑闪亮,整体泛黄,比我所见过的任何黄色都更加明亮,那时的我找不到什么词汇来描述这种颜色,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叫做黄绿色(chartreuse,“黄绿色;查特酒,法国查特修道院僧侣酿制的黄绿色甜酒巴”)。
这部Walkman是我拥有过的最美好的东西。不仅因为它能播放我从广播当中翻录下来的磁带 - 在我眼里,它的细节堪称完美。
每晚入睡之前,我都会边听自己最喜欢的Jocelyn Enriquez,边抚摸着那酷酷的金属质感的机身。每次换磁带时,我都会叹服于它那犹如高级钟表内部结构一般精致的金属铰链。它比我见过的任何Walkman都更加小巧,仅比磁带本身大一点点,放到衣袋里正正好好。顶部闪闪发光的金属按钮按起来很舒服,自带的耳机提供线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酷的功能。更妙的是那可拆卸的电池扩展舱,你可以额外携带一枚AA电池,使播放时间得到极大的延长。
从小到大,有太多东西让我感到值得欣赏。这些东西不仅有着令人赞叹的美妙外观,而且使用起来方便快捷,功能恰到好处。
而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些则更加出众,我真的会彻底为之而倾倒。我的Walkman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我时常会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发呆,琢磨着究竟是怎样的人打造了这样的产品。他们是谁?施展了怎样的魔法才能使产品如此美妙动人?
科技小孩儿
小小年纪便沉迷于计算机的负面效应之一,就是我需要承担家里所有与技术相关的家务。尽管我妈妈本身就是程序员。
“Julie!” 妈妈会在夏令时结束之后的一大清早给我指示,“别忘了把房子里所有的钟都重置一下,包括录像机上的。”
或是“Julie!帮我把这盘录像带抹掉,然后去录新一期的节目。”
或是“Julie!我需要这些照片的拷贝,能不能帮我刻到光盘上?”
我时而不服,辩道妈妈你作为专业程序员一定可以完美的做好这些事。妈妈却总是能找到若干理由,譬如,理由一,她怕把东西弄坏,理由二,她没我在行,手脚不够麻利,第三,我就不能多帮帮忙少点抱怨?
然后我就会去调钟表,给录像机设定时间,刻录CD。虽然嘴上抱怨,但老实讲,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我感觉很棒,因为我知道自己可以搞定如此复杂的差事。
设计师
“设计师”这个概念背后有着怎样的含义?
对于视觉外观、字间距、漂亮的纹理、精致的曲线等等有着特定的关注?
对于简约风格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经过年复一年的观察与思考,对他人使用产品时的所想所感有着敏锐的领悟与共情能力?
这个角色究竟应该被如何定义?
《设计心理学》
大学期间,唐·诺曼(Don Norman)的《设计心理学》(The Design of Everyday Things) 是我的阅读作业之一。其中关于门的设计问题的段落非常有名。想象一下,一扇安装着U形把手的门,上面写着“推”,你会怎样做?
不少人会下意识的去拉,因为U形把手通常就是在暗示这一动作。当门并没有像预期当中那样被拉开,人们会在一瞬间感到疑惑甚至恼怒,“这门是坏的吗?什么情况?”,然后他们才会去阅读说明文字“推”,进而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此时,人们通常会下意识的自省,譬如感到自己有些蠢。
何止是门,生活当中类似的情况其实屡见不鲜。多数时候,我们都会在心里责怪自己,“我怎么就没看到标识呢”,“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有问题”,“我对科技产品还真是外行”,“我又搞砸了”,“真难学,我好笨”。
读过《设计心理学》之后,我才明白应该换个角度来看:
这些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要被蹩脚的设计搞得好像自己是傻瓜一样?
我们是产品设计师
寻求解决方案时,你通常会怎样进行?细细观察、埋头苦想?还是任由探索之路向各个方向展开,直到那“正确”的东西好像暗夜中的光亮一样出现在前方?
夜深人静时突然灵光乍现,冒出绝妙的想法?还是日复一日的研究某个产品,直到有一天将它改造成某种我们前所未见的东西?
当你在设计产品时,头脑中通常会想到什么?
对我而言:我们会思考,会探索,但我们更会将想法早早的带入真实世界进行压力测试。真实世界中,可能有这样一位忙碌的小姑娘,她不会在意产品设计者怎样想,她只关心自己当晚需要完成什么任务,譬如给导师发一封邮件,复习功课准备应对期中考试,把衣服洗干净以便周末可以参加派对,等等。作为产品设计者,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她在特定的任务上做好准备,替她把方方面面的事情考虑周全。
最差的情况下,产品至少要满足她的基本预期,不带来任何困惑与恼怒的感受,安静的帮她一步一步完成任务。
而较为理想的状况是,我们能吸引到她的关注,她会在使用产品之余留意一下产品本身,因为我们所提供的已经超出她的预期,让她感觉不错,进而记住我们的产品。
设计,是一种对于最终产出有着明确意图的行为。
我们对意图进行规划,并将其实现到产品当中。我们是产品设计师。
Discman
我的Walkman早就不见了。
如果我是敏感的类型,那么一定会将它好好收藏起来,就像很多人珍爱着黑胶唱机或拨盘电话那样。
事实上,人们永远会期待着下一个新事物的出现,再优秀的产品也有着自己的生命周期 - 从震撼问世,到逐渐普及,进而成为新的常态 - 从超出我们的预期,到无法再带来惊喜。
后来,我用一款丑陋的塑料Discman代替了自己曾经挚爱的Walkman。这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 - 将世界上最好的卡带式播放器与一款普通的CD随身听进行比较,这就像让一名出类拔萃的步兵和一部装甲车放在竞技场中互搏。最基本的一点,要实现歌曲跳转,卡带机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去快速进退,并且完全无法做到精准,而在CD机上,你只需按一下按键。
这样的现实也是苦乐参半,因为没什么是永恒的。你带来一款足以改变世界的产品,不久之后世界真的因此而改变,同时,曾经的惊喜成为常态,假以时日,人们再也无法从中得到满足。
然而我仍然选择保持乐观,同时也认为所有的产品设计师都应该如此。
如果你仍感到生活中那些本该帮你顺利完成任务的产品实际使用起来如此令人困惑,如果你认同科技产品理应让更多人轻松使用,如果你相信每个人都能在正确的工具的帮助下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么你也该相信我们仍然可以在“设计”这件事上做的更好。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某个小女孩和我当年一样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期待着下一个能够改变她生活的产品的到来。
我们可以设计的更好。我们将会设计的更好。
英文原文:https://medium.com/the-year-of-the-looking-glass/why-design-f3c8546c9672#.uh6t3odjn,作者:Julie Z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