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阒寂世界中的粉色精灵,给这千万年无人问津的大地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意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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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旅行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完成了想去的景点,而是对人,对物,对景的一场不期而遇。当美丽邂逅未曾期待而敏感的心灵, 蕴育出来的是最绚烂的回忆。
阿塔卡马小镇沉淀一夜后静谧,酷寒。东方启明星在这座世界最干燥的高原沙漠中格外耀眼,伴着一轮新月与对面海拔六千多米的利坎卡武尔火山遥遥相望,似乎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次回眸。等车之际,眺望火山,内心涟漪翻涌。山的那一边就是玻利维亚,那里有天空之镜,那个若干年前一张照片就让我深眷的地方。
纵然我愿意为了一次遇见而翻山越岭,可也并不期待在极端环境下三天三夜的与世隔绝。 伴着窗外假面阳光的微笑,一路大漠风沙。前面车队飞扬的沙砾在烈日与寒风中弥漫滚滚,浑浊间透着一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悲壮。随着海拔的迅速拔高,在持续近四千五百米的在广袤的旷野中驰骋了七个多小时。饥饿,寒冷,头疼,即使是嚼着含有可卡因的古柯叶也无法抗拒缺氧的苦楚。蔓延无边的荒芜正如诗里写的那样:“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昏睡之际,被一阵听不懂的西班牙或葡萄牙语惊醒,隐约听到flamingo这个词。火烈鸟!难道这里有火烈鸟?虽然知道这里有安地斯火烈鸟,却并未期待会在冬季遇见。 或许是车里久违的兴奋氛围,或许是因为生命在这恶略环境中的可贵,我也精神了起来。俯视远方,是一滩形如新月的湖泊,在午后的阳光下如鲜血般铮亮殷红。这大概只有在梦里或是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妖媚之色,给本就荒凉的大地带来了一份更加孤寂的诡异,一份令人畏惧的美丽。隐约中红色的湖面上翻涌着白色的浪花,当我还在纳闷这四处环山的湖泊何来风浪之时,渐近中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是成群的火烈鸟。于是自然又给我开了个玩笑。
或悠游,或梳理,或静卧,或舒展筋骨翱翔一翻,成群的火烈鸟如阒寂世界中的粉色精灵,给这千万年无人问津的大地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意韵。不动时,永远是单脚独立,以一副幽然清高的姿态在寒冷中泰然自若, 云卷书卷。若不亲临,大概也只有在从粉红色羽毛的颤巍中,从地平线白雪皑皑的孤峰上,才能感受到这雪虐风饕的环境吧。
一直觉得火烈鸟这种黄喙粉衣瘦腿长颈的涉禽与天鹅或丹顶鹤是及像的。或许是因为在拉美吧,那一抹红也多了一份拉美文化中的奔放热情。这些颜值颇高的鸟类一直被载录我们的诗情画意。众神宙斯为追求丽达而化为一支天鹅。从那时起,天鹅就成了西方人钟情的浪漫意象,于是有了天鹅湖,又有了施华洛世奇。在东方,丹顶鹤更是独步鸟类风雅的巅峰,固有诗如《舞鹤赋》,形容那“叠霜毛而弄影,振玉羽而临霞的”仙意,也有《二十四诗品》“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引之太和,独鹤与飞”的禅境。不知应庆幸还是惋惜,火烈鸟似乎从未得到这一份人类赐予的殊荣。与其惋惜,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庆幸,毕竟当承受了太多人间意愿。。。情义,浪漫,隐逸,长寿,淡泊。。。又怎能自由的翩翩于这凡仙之间呢。这份岚光雪霁与之的缱绻更是一种超出群伦的从容潇洒,正所谓“嗜寂者,观白云幽石而通玄;殊荣者,见清歌妙舞而忘倦。”
漫步在湖畔,静静的欣赏着这些精灵直到日落,内心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平和. 当听闻栖居这高原湖泊的火烈鸟濒临灭绝,不禁骇然。不知道若干年后,Laguna Colorado, 这片红色的湖泊会不会因为没有他们而一片死寂,又会有多少因为再也没有生物把那死寂的红色赋予生命,化为殷红的翱翔羽翼的遗憾?我不敢想象未来,只是很欣慰自己来了,看了,感受了这一份不期而遇,并同时很自私的希望不要有太多的游人来,给他们的生态造成太多的影响。虽然看到湖边有类似不要喂食的环保标语,也知道玻利维亚政府在努力的维持这个保护区,但我深深的明白,因为有伤害,才会有保护。倘若没有我们,他们或许会过得更好吧?自嘲的遐想见,借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极尽全力的回眸那片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红,一时间忘了头疼于疲惫,以及还有两天的没有热水,没有热食没有电的奔波。
于是,在海拔4-5000千米寒冷泠冽的高原,在因为矿物质而五彩缤纷的湖畔,在无人问津的萧瑟大地,我偶遇了这群翩跹起舞的粉色精灵。万物有灵且美,在高原沙漠中的生命尤其可贵,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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