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入籍宣誓(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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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记得,认识陆祥根是1994年。他那时是苏南很有成就的企业家。办有两家工厂,两个厂子加起来总共有500多号人,一年利润也有五六百万。
1994年的500多万元是非常大的数目,所以他在当地乡里很有名气。当地领导也很器重他,他也时常到南京、北京出席表彰会会议。
大家都忙,虽说时不时有联系,但是见面次数也不多。
上个月听说他移民了。我说,怪不得!有一年多没有他的消息了。
陆祥根移民确实让我吃惊,因为他在苏州有企业,一直开着,没听说企业出啥情况。为什么要移民呢?而且,他和他们企业的工人相处得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去过他们企业几次,也认识他们企业的一些人员……难道企业出事不办了?再说,陆祥根一句英文不懂,为啥要移民美国呢。
电话通了,他在电话那头说见面再聊。
一起吃了一顿饭,一切都明白了。
陆祥根说,企业已经关掉了,好在这个厂子有20多亩地。否则,后半生都不知道怎么混。
他说,这辈子在中国办过企业,才知道老板真不是人干的。开始还好,到后来这个社会就让人看不懂了。他说:“我这两个厂20年前能挣500万,我也有成就感,工人也觉得不错。我搞不懂的是,都说国家发展了,我这企业怎么一直在倒退呢?到了2014年,年利润不到100万了。”他接着说:“我的感觉告诉我,不能再坚持了。特别是死了那个员工以后。”我问:“死了员工,厂里出事故了?”他说哪里是厂里出事故,是飞来的横祸。
原来前几年,他厂里有一个员工,在骑电动车回家,在开自家院子的院门时,门庭上的一块砖砸下来,正砸在头的要害处,把这位员工砸死了。
(这样的事情在浙江一个朋友的企业也发生过)。
陆祥根说:“其实,没有《劳动合同法》我也会给他不少安慰金的,人嘛,将心比心。但是,劳动部门一仲裁,我就很接受不了。劳动部门说,这个员工的院子门庭不在住宅的红线内,所以员工属于上班途中,就得按照因工伤亡来补偿!”
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陆祥根眼睛红红的,貌似在生气。他说:“如果没有《劳动合同法》,我补偿这么多钱,别人还觉得我善良,有了这么个狗屁法律,就说我活该。开自己家院子的们被砸死,算因工伤亡,阎王都不会同意。”
我实在无话可说,就劝他:“听说,这部恶法要修改了。”陆祥根说:“哼,没那么容易!”
看来,这件事情对陆祥根的伤害已经不是钱的问题。《劳动合同法》的“打土豪,分财产”的龌鹾法理,国家立法慷企业之慨,已经把企业家们的心给伤透了。
陆祥根告诉我,自己从20年前每年赚500万的老板,变成了每年不到100万的收入。如果一不小心,又有人被砸,就要亏损。现在年轻人都去读大学了,也没有后续的劳动力。所以把厂关了,把地买了。
陆祥根还说:“那些跟了我20多年的工人,真是很苦,都四五十岁了,到哪里去找工作?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陆祥根显然对国家越来越来越看不懂了。他说,领导们天天闹着要自动化,那是抢劳动力的饭碗,有许多事情人手做做,比一般流水线下来的产品质量要好。不过,现在的工人也难伺候,没有手艺,又很懒。
貌似陆祥根又看到了希望,他说:“我到美国时间虽然不长,但感觉到,美国人是真勤劳,待人也友好,讲信用。我在美国的小公司,人不多,挺顺心,不用担惊受怕。”
“中国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老百姓苦啊,”陆祥根滔滔不绝:“表哥家儿子,加减乘除都拧不清,居然也去读了个大学,毕业后啥也不会干,啥也不愿干,窝在家里打游戏。这样的孩子要是搁在从前,初中毕业后学手艺,绝不会这样,这国家,不是在害人吗?人人读大学,个个变懒汉……”
这就是:一部恶法,一个在自家院子门庭的“因工伤亡事故”,税收一路涨,社会成本飙升,实体经济一路滑坡,逼得农民企业家陆祥根老板移民的故事—— 陆祥根被迫移民美国的一把心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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