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hone 十年：带来太多想不到，但已没有更多惊喜 | 对谈

对谈 | 杨轩、徐涛

音频剪辑 | 36氪渠道

文字整理 | 姜涛

杨轩：在十年前，你对 iPhone 可能带来改变的想法，跟现在回头再看，有什么很不一样的地方吗？

徐涛：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 iPhone 会带来这样的改变。因为 iPhone 带来的是整个移动互联网的兴起，移动互联网又创造了一个非常大的生态系统，上面培养了非常多的创业者，这些我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因为如果你站在那个点上往前看，往历史之前看，看到的是windows phone，我当时也在用windows phone。我以为手机就会在windows phone这条路径上往前演进，越来越好用，但其实iPhone相当于往上跳了一大截。所以谁也没有预料到说它会这样，也许乔布斯预料到了，也许硅谷的人预料到了，但我当时作为一个记者，完全是没有预料到的。

杨轩：嗯我当时印象特别深的是，当时有开发者说自己在 App store 上传了某一个软件，可能每个月有几万美元的分成。当时我们都觉得好厉害、好羡慕，但是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当时是 iPhone 的第一波红利。当时那些程序员可能只满足于上传一个App，获得几百美元的收入，但事实上当时去做的话，到今天可能会变成一个非常伟大的公司，我觉得这可能是当时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一个事。

徐涛：对，就在上面，其实是可以进行一些商业模式的创新，就比方说国内的滴滴，国外的 Uber，或者 Airbnb，或者各种各样的在网上可以完成的事情。

杨轩：但是在十年前做这些事情会不会太早了。

徐涛：我觉得是挺早的。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应该是2009年或者是2010年，相当于是 iPhone 推出已经3、4年了。那时候其实在iPhone上，我想可能更多的还是游戏。但是当时在硅谷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创业公司，叫做color。当时硅谷有一个非常著名的短语叫做「solomo」，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你的手机是可以给你提供 social 的功能、提供你的地理位置，还具有移动性，所以一旦有了这些数据的话，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所以 color 这家公司就是想利用这些「solomo」的属性来进行照片的分享，以此收集照片后面的大数据来做一些更深入的东西。

杨轩：现在好像这家公司已经不存在了。

徐涛：对。他当时是拿到了比方说红杉，还有很多硅谷最著名投资人的投资，并且在非常好的地段租下了一栋非常显赫的办公楼，一层完全是供给大家瞻仰用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说的这个概念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大数据、人工智能都还不具备，现在如果有这样一家公司存在的话，我觉得可能就有戏了。

杨轩：嗯对，我还记得当时中国最开始基于 LBS 这个概念，然后拿到钱，大讲这个概念的，是一家叫大街网的公司。当时我作为科技记者，觉得非常的迷惑，我不知道这家公司是干嘛的，但是 LBS 到今天肯定是成真了。但是我第一次特别强烈地感受到LBS 可以发挥出威力，是当时我去采访美团。美团的人跟我说，「其实我们现在基于移动端的访问量、还有成单量，已经到了七成。」而我过两个星期写完稿，跟它们再去 check 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说现在已经不是七成了，现在是八成，数据涨得非常非常的快。

徐涛：对，我想作为记者当时都有这样的困惑。因为当时你也写电商，我也关注过电商，所有的电商网站都说我们要向移动端来转移。但是当时一个想法是：那么小的屏幕，你翻这些产品翻的过来吗？多麻烦呀，还不如在电脑网页上这样看，但现在几乎很多人都会在手机上面买东西吧。

杨轩：当时对我有特别有启发的一个事是，我当时去跟支付宝的首席架构师白鸦聊，他认为在手机上会产生两种特别重要的行为：一种是逛的行为，就是说你看东西不再是PC上非常大的那个页面，你可能更希望刷手机，这样的话，你的操作更简单；另外一种，他会认为社交是一个特别强的、会影响电商的一个东西。

我们现在看，其实「逛」这个动作已经让电商领域产生了全新的独角兽，这是PC时代没有的，比如说蘑菇街，其实就是刷刷手机，就是「逛」的动作。我当时印象很深刻的还有，当时一号店的人认为大家都是用碎片化的时间，在移动端上去用它的App，它会认为这会让很多轻决策的产品卖得很好。但现在已经完全跨越了那个时代，就是说一个人其实在手机上很可能也会买几千块钱的东西。

徐涛：对，这点也是我跟你刚刚聊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大家可能不会意识到，为什么现在我们越来越注重设计，觉得设计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这也跟移动互联网的兴起、iPhone 的兴起、iOS 的兴起是有关系的。PC时代那些软件都丑的要命，而且大家都觉得这些软件长得丑也无所谓。但首先 iPhone 的出现，就让大家意识到长的美是很重要的；其次因为在手机上它的空间非常的小，所以用户有时候要找入口是很难的，手指是戳不准那些东西的，所以交互界面一定要非常符合大家的直觉。所以最近十年，设计师越来越备受重视，我觉得完全跟这波浪潮是有关系的，已经成为共识了。

而且就包括像 Slack 也是一个独角兽了，就是在硅谷的一个的（移动）办公应用。其实它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大家就质疑，说我们已经在PC上面有很好的办公软件了，而且这一类的 IBM 其实也有类似的，我们凭什么还需要这个东西。我们刚刚说的很多都是 to C 的消费端，但是接下来，我们的工作也要在手机上进行，所以之前就发起过一个「带着你的设备去公司」的活动，而 Slack 也成为了一个独角兽。

杨轩：当时我们国内也是做了一个「手机改变你的工作」的一个报道，实话讲我看到那个报道，心情也不是很好哈哈。

徐涛：就是说，我们在家里也要在手机上工作了。

杨轩：24小时待命嘛，有点那个意思。但我觉得像 iPhone 或者手机带来的改变，有一个改变还在进行中。虽然所有人都在说移动互联网的红利已经到头了，但我觉得移动支付带来的红利还依然存在，比如像现在正火的知识付费，这是以前完全不可想象的，我觉得这是因为小额支付在手机上变得越来越简单轻松，所以才有这一波知识付费浪潮。而且像36氪最近做了一些关于新风口的报道，比如说无人贩卖机，包括我们去跟二手市场几个大的交易App聊的，他们说自己的数据涨得非常快。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其实是大家用手机支付非常的顺畅。我觉得移动支付带来的红利还是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徐涛：但是我想可能这也恰恰意味着苹果的 iOS 或者 iPhone 或者 Apple pay 的生态系统是遭到挑战的。因为当你说移动支付变得轻松的时候，你是在说中国，你说的是用微信支付、是用支付宝支付，但在美国其实 Apple pay 是完全没有被用起来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今年前几个月会有微信跟 Apple 去掐架，就是不能赞赏了。

其实在美国也有这种情况，就是在苹果这个平台上面成长出了一些超级应用程序。比方说在美国的 Facebook，在中国的微信、支付宝，它们相当于完全成为了移动互联网的入口，掐住了所有的流量，完成了所有的行为，所以苹果其实很着急的。就包括 Facebook 推那种小机器人，在Facebook messager上面，跟微信的小程序是一样的。他打出的口号是「现在在 App store 上你发现一个程序太难了，那你就到我们这上面来找吧。」那苹果就很着急了，所以说苹果现在这样一个移动互联网入口的生态系统，其实是遭遇颠覆的。

杨轩：而且我觉得现在国内谈的新一代巨头，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因为 iPhone 的出现。比如说美团、小米、滴滴。但是我觉得有特别重要的一家公司，它的出现其实跟 mobile 有关系，但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关系，就是今日头条，其实这家高速其实跟人工智能的关系、跟大数据的关系，要更强烈一点。

徐涛：嗯对，我觉得它是移动互联网再进化之后的一颗产物。它知道你的social 图谱、它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个性、知道你在哪里，然后它来给你推送东西，在大数据的基础上。其实我们甚至可以下一个论断，以后iPhone或者移动互联网它无处不在，但下一个战场已经不是他的了，下个战场是我们刚刚说到的人工智能。

而且为什么说这可能是下一个可以营造生态系统的，可能有很多开发者错过了上一波，这一拨你不要错过了。在我的采访当中，特别是最近几个月，我采访了 Google，上周我去了微软，然后也跟亚马逊很多工程师聊。你会发现它们在做很多人工智能底层方面的研究，它们做完这些研究之后，会放在自己的云上作为工具，然后让大家去用它的工具。人工智能这些工具越来越好用，一个披萨店的老板要识别是哪款披萨，也可以用这些工具。其实微软已经做了很多这样的 demo 了，比方说在一个制造工厂里边，电钻有没有放到位，以前不可能工厂自己去开发一个这样的软件监督系统，现在用微软的一些人工智能插件，你可以智能识别出来。我想这个生态系统是正在成长的，而且可能成为 iOS 这样一个生态系统之后，下一个环境。

杨轩：可能以后人工智能就是下一个移动互联网。

徐涛：过去这十年一直说，大家都在找寻「next big thing」，那 AI 的确就是这个风口了。

杨轩：而且我觉得像今日头条、还有最新的快手，其实他们都是基于算法才获得那么快的、爆炸式的成长，它们不仅仅是因为在手机端。因为如果仅仅是基于 mobile，比如说各种新闻客户端，其实已经是一个 mobile 的形态了，但是 mobile 对于这个东西的改变并没有那么大。

徐涛：嗯对，而且可能跟上一波移动互联网浪潮不一样的是，移动互联网也许影响的几乎是消费端的东西，多多少少影响我们工作端，但是对产业端比方说制造业，医生做手术呀，影响不大。但是你会看到AI，可能消费端也会有影响，但更多的是在产业端，就像我们刚刚举的那些例子，都是产业当中需要的东西。

杨轩：对，像现在我们去讨论说 AI 在哪个领域里，它的应用现在是最火热，然后资本最有兴趣的，可能是教育，可能是一些非常工业化的，非常 to B 的一些领域了。

十年是一个很有趣的时间节点，十年前还没有 iPhone，十年前也没有移动互联网，十年前我们用着 PC、上着门户、玩着小游戏、聊着QQ......而十年后的今天，一切已经大不同了，下一个十年后，也许人工智能已经无处不在了。

我们就着「iPhone 十年」这个话题，问了问36氪的读者们，十年前他们与互联网、与电子设备相关的生活，摘选了一些留言，或许曾经回不去，但仍可追忆：

@刘某

那时候网吧里面好多玩传奇的，oicq聊天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Yanqi

用索爱手机，那个滑盖的，简直潮的不行。为了玩QQ音速还特意买个键盘。最常去的应该就是天涯和人人了。

@z古物

十年前，我在用波导手机，存话费送的，看的是uc浏览器，上面的熊苑小说。

@陳

十年前的我拥有一部波导的拍照手机，十元钱让别人下载了50首歌，每天起床闹钟设定的是waking in the sun.十年前男朋友（台湾人）用的是HTC。

@shashasha

那时还流行4399和7k7k[流泪]

@Lucas.ZYB

十年前买了一部诺基亚三四千块，竟然是我这十年最贵的手机了（现在用两千五的米6）。

@臭虫小七

十年前在玩俄罗斯方块，好几个人争着用一个手机破纪录。

@陈潇尘嚣

07年我有了诺基1110，我学成了抽屉里盲打短信！

@Tyche.

10年前15岁，初中，用一部诺基亚6300，感觉良好，联通一个月60M流量，也不一定用完，手机的每一个角落清清楚楚，因为每天看它100遍。QQ 有人找的时候，下方会有一个头像跳啊跳。

@金²⁰¹⁷

2007年，初二，同学N93，那个能转，跟DV一样的手机，我看着很是羡慕，自己整个初中都没有手机，现在iphone感觉都没有那个酷，现在的手机已经完全同质化了。

@黄婧yu

十年前没有mp3的我，是我们班歌词本里抄歌词最多首的同学[捂脸]。

@肉松

十年前刚刚上大学，第一台手机索爱k750c，可以用java，大一不让带电脑，最大的乐趣是下课到学校电子阅览室下载java手机游戏，电子书，还有176*220分辨率的新电影；那会班上用诺基亚n70的是中产，用n95的是土豪；在超市尾随一个大叔很久，因为他手上拿着iPhone 1代，谷歌g1还没有影子，太多太多了。

@Lulu

[捂脸]十年前用的是我爸淘汰下来的波导翻盖手机，震动很6，在学校平时基本都是开震动模式，放在铁皮课桌里，上课的时候突然来电话了，全班都看向我。

@L྄a྄r྄r྄y

十年前，我买个游戏光碟，买对手柄，可以守着电视玩一天。玩弹珠超牛。我是村子里的孩子王，带着一群小屁孩到处跑[微笑]

@芒果奶牛牛

十年前，喜欢的女孩子爱听歌，攒钱买mp4；十年后，喜欢的女孩子玩王者，刷了部7p；什么都在变，唯独感情始终如一。

@TNO

十年前我在网吧打伊利丹，上课偷着psp玩怪物猎人，手机是诺基亚和索， 一个手机只能存几百条信息，把喜欢的人的短信导出到电脑里保存。

@Yoyen

N72里的贪吃蛇，我还差一关就通关了，手残死活过不去，就这样抱憾十年...

@目玉烧

十年前上初中，有了第一个小手机，三星，充话费送的。珍藏着许多短信，隔段时间会拿出来翻一翻，想着什么时候把它们抄下来。结果还没抄下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

@鵬

07年买了第一部多普达d700，3.5触摸大屏，上滑盖打开是个全键盘，windows mobile 操作系统 ppc 5.0版本，界面和电脑差不多，基本功能都和现在智能机大同小异了，30万摄像头录像拍照都挺好，gps必须要刷机改串码才能用正版凯立德灵图天行者，要不然七八百块一个地图包，好贵……下载了各种游戏模拟器，可以横过来玩街机游戏，什么三国志，恐龙快打，圆桌骑士，西游记，三国战纪都可以玩！更有移植版红警，帝国等电脑游戏！记得那时候我才20岁，还没女朋友，经常有人问我：女朋友和手机哪个重要，我说肯定是手机啊，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可以抱着手机，女朋友可做不到这样的形影不离……十年换了好多手机和女朋友，现在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反而手机越玩越少了，抽出来的时间更愿意陪陪孩子们！因为孩子比手机智能多了也有意思多了……

关于「iPhone 十年」，我们聊了十年前，也展望了十年后。因为，我们既有责任让大家看到十年后未来的样子，也想和大家一同回味十年前那些简单的科技和纯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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