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一直认为中年应该是扬手是春,落手为秋的潇洒随性。走进了,才发现有很多人在中年的人生里依然是局促惶恐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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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周末受邀参加市里红迷协会与艺术百家群举行的一场茶话活动。
活动结束后一行人被就近安排在湖边的渔馆就餐,我与相熟的两位姐姐进了同一个包间。
闲聊时,得知她们两个是同龄人,只不过赵姐看起来年轻时尚,刘姐略显老态些。包间的空调很热,赵姐随手脱去了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一件精致的乳白色羊绒衫,衬得她化了淡妆的脸更加白皙动人,我情不自禁地夸了她几句。很快我们被菜的热气与空调的暖弄得面红耳赤,就餐过程中我看到坐在右边的刘姐依然裹着大羽绒袄,鬓角不断有汗珠渗出来。
我随口问她:“姐,不热吗?”
她有些局促:“还行吧,要不将温度调低一些?”
我看看脱去外衣的伙伴们:“算了吧,还是开着吧。”
后来我和刘姐一起去卫生间,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忘记穿胸衣了,里面的毛衣也有点旧了。”我转头看看她敞开的羽绒服里面下垂的胸,还有沾满了碎羽毛的黑毛衣看起来很廉价,没想说什么,她着急解释:“冬天,我一般都不穿胸衣的,这样舒服,反正我都人到中年了。”
我应道:“哦”
“羊绒衫我也有,但穿在袄里都磨坏了,不如穿旧毛衣好受,没想到今天的活动还有应酬。”我附合地笑笑。
看看她身上的羽绒服大概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了,已经很旧了,衬得她肤色暗黄,双眼无神,浑身写满将就,其实她五官很好看,听说家境也富裕,只是品位让她看起来显得比同龄人老多了。
张爱玲在《美人迟暮》一文里说:“她,不自觉地已经坠入了暮年人的园地里。”
生活中真的有很多“她”,何尝不是提早进入暮年?
却不知有种美丽到了中年才更有质感。岁月也会偏爱一些女人,让她们懂得中年的人生未必要背LV,穿大牌,只要衣橱里永远备有几身体面的衣服,有优雅的举止和足够的智慧就好,还有永远不要有那种出门忘记穿胸衣的廉价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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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侯,家属院里有一对兄弟俩,初中毕业后哥哥为了不让弟弟吃苦,将父亲的班让给了弟弟接。自已贩卖蔬菜,后来兄弟俩各自成家,弟弟的日子一直比哥哥过得惬意。
后来小有积蓄的哥哥开了一家菜篮子,每天起早贪黑地忙,弟弟在工厂里混日子,不久工厂倒闭,哥哥也邀请过他一起干,他却不愿吃苦,研究起各种彩票,经常做着发财梦。
随着哥哥生意越做越大,相继又开了净菜店,配菜坊。弟弟开始眼红,时常指责老父亲:“当初要我接什么破班,要不我现在也是老板了。”
有一种廉价叫无知。他始终不明白,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虽然他不明白这些年做了什么,但却明白地告诉很多人他的青春与梦想都荒废在人生的虚度里了。
那些虚度让他的中年看起来很廉价,从思想到身体。甚至廉价到用龌龊的心态为自己的失败和不如意来找各式的借口。因为他们所谓的不公平,不过是别人的越努力,越幸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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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年,全国房价涨得最凶猛时,有一位亲戚卖了城里的房子准备给在南方工作的儿子交新房子的首付,身边有人表示理解,有人表示不理解。
理解的都说:“该给儿子买房,这样有了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因为都知道结婚要房子,是很多姑娘物质基础的保障,但这份保障却要牺牲很多双亲的安逸换来的。
另一部分人劝说:“你俩都人过中年了,卖了房子连栖身之地都没有,未来怕是凄凉呢。”
我赞成后者,因为我知道这位亲戚并不富裕,双方都在体制单位工作,并没有外来的收入,经济只能算小康,积攒一辈子的积蓄加上已卖掉的房,才勉强交够首付,还不算后期的装修费及婚礼费。
有人问他:“以后你们怎么住?”
“先租房,等我们退了休,就跟孩子走了。”说的眉眼都是喜悦,却不考虑未来日子里可能发生的事:租房的各种不便,退休到陌生城市可能存在的婆媳问题,狭小的三代同堂时的住房以及漂泊在陌生城市的困顿。
他忘了中年的人生里,无论贫富至少要有一套容身并被称为“家”的房子是多么重要。它代表安全与幸福,还有实在的归属感,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托付给孩子也是愚蠢的,不知道未来的他是否会感到惶恐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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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说过:“谁没年轻过,但谁都会老。”但有些人的老是一种丰足,从物质到精神,而有些人就是廉价而悲哀了。
心理治疗大师欧文,亚龙在《爱情刽子手》中描述过:“我们每个人都活在精心设计的幻觉里,认为人可以无止境地发挥能力与追求进步,总相信生命就是不断向上成就些什么,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力就可以。”却不知这个让安心的幻觉可能因某些人生的意外而遭受破坏,从而陷入一场中年危机而无法自拨。
生活里没有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全是岁月静好?烦恼谁都会有,至少中年的人生里应对起来更从容一些吧,所以人们更喜欢那些跌在深沟里,依然仰望漫天星空的人。
懂得历经世间事,还能保有真性情单纯地活着。
而有些人活得廉价,往往因为没有勇气选择更好。而好的中年,未必有多成功,多有钱,最重要的是有底气地活着。
否则,如若人到中年,有梦还未醒,怎么看都活成了一场廉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