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拿枪对着你的时候，你愿意死吗？如果换做是一次磨难，你愿意死吗？
朱万金是被他爸朱屠虎拉着到王林心理诊所里看病的中学生，一进来的时候朱万金一声不吭，眼神像见鬼似的环顾诊所四周的环境，仿佛在那墙壁背后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林给了朱万金一个智能机器人和一辆智能赛车，让他到大厅去玩。
“您儿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王林问。
“大概是一周前吧，万金在家玩电脑，然后他手机响了，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挂了之后，他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什么话也不说了？”
“基本上不说，除了有时候会嘟嘟囔囔地说什么黑客，说他是一个黑客。”
王林从办公室探出头，视线再次落到朱万金身上，他没有玩智能机器人和赛车，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王林放在大厅的三台电脑，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他的秘密似的。
“那个电话你有没有尝试拨回去？” 王林转过头问朱屠虎。
“我拨回去了啊，可是对方的号码是空号。”
“在这之前，没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情吗？”
“可疑的事情，你让我想想……万金参加了一个学校的计算机社团，里面办了一个比赛，说是比谁游戏玩的更厉害，我觉得就是小孩子玩游戏啊，也没当回事，可我叫他吃饭的时候，总感觉他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盯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和符号。”
“是编程代码吗？”
“对对，好像是叫这个，他整天都在捣鼓那玩意儿，说是就像有人在陪他说话。”
“像是有人在陪他说话？”——在一些心理学书籍中，这种情况被称作：“情感诉求转移。”在人们出生的时候，大部分人本能上会有强烈的情感诉求，希望建立人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比如人一出生就本能的喜欢被抱着，这是一种触觉的亲密。
而渴望对话，也是一种本能，从古人围猎捕食、构筑部落开始，人们就希望通过语言让别人了解自己，通过语言来了解别人，这种双方产生化学反应的方式一点也不亚于做爱产生的身体反应。
语言直接作用于思想的，常年累月，那些因为语言产生的思想改变了人们的性格习惯，最终导致人们产生某种行为——如果一个人会疯狂的玩编程的原因是感觉像是有人在陪他说话的话，那么他在生活当中大概率很少有人陪他说话。
“冒昧的问一下，您和您太太平时很少陪朱万斤吗？”王林问道。
“额，这一点的话……我说了，你能看好我儿子的病吗？”朱屠虎显得有些羞愧和胆怯。
“这种病，痊愈的概率不高，很难说。”
“医生，我如果说了，你可以保密吗？”
“您请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万金是我一个人带大的，白天我在肉铺干活，偶尔晚上回来给他做饭，但大部分时间店里都很忙，所以一般我就提前给他留点钱，让他自己叫外卖。
你听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一个粗人，家里好几代都是屠户，专门杀猪，只是小时候大家都穷，都吃不上肉，所以能有个肉铺在邻里当中还算体面。
他母亲会嫁给我，最早也是想着能够天天能吃上肉，可时间长了，吃肉变成普通事儿了，他母亲就觉得我既没文化，也没情调，就跟她单位一个男领导跑到别的城市了。
自那之后，这孩子就很少说话了，总是对着电脑，我觉得心里有愧，也就没管他。谁知道来了那个电话，他突然变得紧张、焦虑，总是盯着墙壁神经兮兮的。
前天夜里乌漆麻黑的，他早说要睡觉，我夜里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他屋子里是亮着的，我到他房间一看，他的眼神都魔怔了，显示器上是一堆代码，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一声也不吭，我又看不懂代码，真是急的我没招了。”
王林走了一下神，隐隐地，王林脑海深处的某一根神经被朱屠虎的话勾了起来，像是一种情绪复活了。
“王医生，你还好吧？”朱屠虎问王林。
王林端起茶杯，像是一切镇定似的说：“您和万金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他的病情比较复杂，短时间很难治疗。您看，留他在我诊所里呆两天可以吗？后天下午五点您来接他，算是第一次治疗。”
看到朱屠虎还有些犹豫，王林补了一句说：“正常的心理医疗费用，住宿免费。”
朱屠虎握住王林的手说：“谢谢王医生，您要是给我儿子治好了，我老朱月月给你送新鲜的农家猪肉。”
朱屠虎走了之后，王林把朱万金拉到那三台电脑旁边前面坐下，王林问道：“你懂计算机语言？”
朱万金不说话。王林敲了一行代码问：“万金，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朱万金依旧无动于衷，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并且将双手交叉，用指关节互相摩擦，左腿快速而小幅的抖动，像是在他胸中有烈火在炙烤，那些冒着烟的东西急不可耐的想要从他身体里喷薄而出。
在这些动作中，王林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林又愣了几秒。当王林缓过来的时候，朱万金依旧盯着电脑。
“你要玩电脑吗？” 王林取来一杯橙汁，放到电脑桌上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台电脑的密码是IKs9q8L2wzXmop,你下午就在这里玩儿电脑吧，晚上我们聊聊，饿了的话冰箱里有披萨，记得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
王林家距离心理诊所开车不堵车只用十分钟，他回家的目的是想看看在无人情况下，朱万金的举动，这是一种常见的心理治疗观察法。
一到家，王林就打开智能电视连接上诊所的监控画面和那台电脑的操作画面，王林家中的电脑拥有比诊所电脑更高的权限，可以监控、获取、修改诊所电脑上的数据。
在监控画面中王林发现，朱万金坐在那里像是克制着什么，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只躁动不安的松鼠，他的双手摩擦的越来越剧烈，双腿抖动的像是装上了小马达，突然间，他像是变成了一直猎豹，猛扑到了鼠标和键盘的前面，仿佛那里有个秘密的洞穴在深深地吸引着他。
朱万金打开电脑，目不转睛地看着初始界面，他输入密码的速度惊人，就像这是他的常用密码一样，他的这种行为存在两种情况，第一，他打字速度原本就超出了普通人数倍；第二，他曾经主动练习过记忆密码。但是，也很有可能是两种情况并存，他不仅打字快，在记忆力上也有过人的天赋。
朱万金打开浏览器，搜索的第一个网站是一个狩猎论坛，里面有不少关于组装枪支的知识，这个论坛是合法网站，以交流为主，不涉及实物交易。里面将枪称之为“狗”，长枪称之为“长狗”，气枪称之为“气狗”，子弹称之为“狗粮”，注册的人互相称为“狗友。”
朱万金打开的第二个网站是一个外国的售枪网站，似乎在上面可以找到枪支的销售价格和销售路径，奇怪的是，他进入的外国售枪网站上有不少中国的繁体字。
朱万金为什么会登陆这些网站王林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但从他的下一步动作，王林看出了一些端倪。
朱万金群发了一封邮件，内容为：“我爸爸竟然以为我入魔了，带我来看什么狗屁不通的心理医生，可见我爸根本不知道我的实力，他根本不懂我的世界。
我知道了“狗”的秘密，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的，有个披着羊皮的狼给我发来了死亡威胁，但这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发到的——就在今晚，我可能就会遭遇意外。
你们记住，如果我死了，你们可以到我的网盘取走那些秘密，密码会在我手腕上的心跳监控仪检测不到我生命体征后自动发到你们的邮箱——你们要延续我的生命，把那个关于“狗”的国际地下网络通过媒体尽快曝光，但千万不要报警，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或许有一天我会和你们解释。”
朱万金发完后，王林备份了他登陆时所用的账号密码，隐藏IP登陆后，王林又给同样的收件人发出了一封钓鱼邮件，像特洛伊之战一样，他在附件里面夹了木马病毒。
在等待回信期间，王林观察着朱万金的动作，他和一个叫做“江南笑笑生”的黑客在博客里搭上了话。
朱万金私信江南笑笑生说：“大哥，你在吗？”
江南笑笑生问朱万金：“在啊，小兄弟，上次那个黑客工具好用吗？”
“好用，不过我惹上麻烦了，我被他们的安全工程师发现了，他们的大老板打电话给我，让我交出数据，我到底要不要交？今晚我可能就要意外死亡，我该怎么办？”
“你对什么网站下手了？”
“一个外国的售枪网站，中国人开的，里面藏着一个暗网，专门卖枪到大陆，里面54、64手枪、苏式AK-47、汤姆逊冲锋枪、国产56-2式冲锋枪、美式秃鹰气枪，还有国内土制的气枪和弹枪就更多了，我拿了他们不少地下交易资料。”
“你是说……国外卖枪的？”
“不是国外，是一个中国老板在几个国家之间运作的，他一部分枪从国外走私，另一部分在国内乡下找没人的地方自制，品种特别多。”
很长一段时间，江南笑笑生没有了回应，朱万金像是被在网络上被分手似的痴痴地盯着电脑的屏幕。
王林意识到，江南笑笑生害怕了，因为朱万金现在所面临的不是普通的心理问题，而是死亡威胁。
王林给朱屠虎打去电话：“接下来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先不要问理由，只要去做，事后我会向你解释。你现在马上把你家里的电脑寄给我，收拾行李去其他任何地方旅行，随便你去干吗，只要不留在家里。朱万金暂时由我来照顾，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儿子现在很危险，如果你不走，他会更危险。”
朱屠虎将信将疑的说：“王医生，我相信你不会骗老实人的，只是……”
王林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我给你打两万块风险金，如果我是骗你的，那你家的电脑还有你这段时间不能开肉铺的亏损也就有补偿了，如果最后你发现我没有骗你，你再把钱还给我。”
朱屠虎说：“好！我相信王医生是不会骗我的。我马上把电脑寄给你，收拾行李去外面住。”
挂下电话，前面发出去的钓鱼邮件有了回应，王林拿到了一些收件人社交账号的密码，经过对他们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进行分析，王林发现他们和朱万金是同一个社团的计算机爱好者，他们日常交流的内容多是去哪里下载更厉害的黑客工具，看谁可以利用黑客工具造出更加轰动的事件。
黑客界将这种拿着他人制作的黑客工具去体验快感的人称为“脚本小子”，换句话说，真正的黑客从根本上藐视他们的存在。
他们这个社团在聊天群发布的比赛公告令王林陷入了沉思。
公告：“三十天内，看谁黑的网站最厉害。”
王林打电话叫来了王森，让他接收朱屠虎寄来的电脑，检查一下朱万金都拿到了哪些暗枪世界的资料。王林开车到超市买了火锅的汤底、菜肉、调料，还有几大瓶饮料，回到了诊所。
朱万金见王林回来，立刻关上电脑，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在那里。王林对朱万金说：“晚上吃火锅，我去烧汤底，你可以帮哥哥洗一下菜吗，就用清水洗干净菜叶子，在水里泡一会儿就可以。”
朱万金还是不肯说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抱起一堆菜走到厨房，熟练地洗了起来，就好像他从小就是做这个的。王林问他：“万金，你经常洗菜吗？”
见他不说话，王林又问：“你爸爸很忙的时候，你在家是不是经常一个人吃饭，是叫外卖吃吗？”
他用很不耐烦的语气生生的憋出来一句话：“我会做饭。”
“是嘛，万金这么厉害，除了做饭，你还会什么？”
朱万金转过头瞅了他两眼，像是在打量王林的来意，他眉头紧锁，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老气横秋的政客，仿佛心中早已有万千城府。
“我研究过计算机语言”
“哦？没看出来，万斤年龄不大，会的还挺多。哥哥正好也懂一些计算机语言，我会用来编一些小游戏玩，万斤呢，你都用来做些什么？”
“那你就不要管了。”
“万金你说说嘛，如果你很厉害，哥哥以后还可以向你请教计算机知识呢。”
“你都工作了，还要向我请教？”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和职业、年龄无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哥哥学的是心理学，计算机只是爱好，可万金却研究过计算机语言，那不是很厉害，你跟哥哥说说，你平时都用计算机知识做什么。”
“你……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很厉害？”
“当然啊，万金你在初中就懂计算机语言了，那可是很多大人一辈子也不愿意去学习的呢。”
“我说了你可以帮我保密码？”
“哥哥可以保证。”说完，王林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如果朱万金接到的死亡威胁是说今晚，那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朱万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一个黑客，我最近黑了一个暗枪的网站，我恨那个建立网站的魔鬼……”
就在他想接着往下说的时候，一行眼泪不自觉地从他的右眼流了出来，很多人哭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响声，但朱万金却没有一点儿从鼻腔发出的震动，甚至他的极力克制使他的太阳穴爆出了青筋，而且他那紧锁在一起的眉头，像是无数孤独时刻的相聚，一个人悲伤到绝望的时候，哭是没有声音的。
“哥哥……我快死了，那个魔鬼打电话给我，说如果我今晚零点前不交出数据，就要杀掉我。”
“你说什么？万金，是谁给你打电话？”尽管王林已经知道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但他想让朱万金亲口告诉他，倘或不是朱万金亲口说出来，王林唐突的做任何保护措施，都会被朱万金理解成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对他实力的不认可，对他自尊的伤害——之后，他便不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是狗王，那个魔鬼，他派手下来找我了。”
“狗王？是什么意思？”
“狗是枪的意思，短狗就是短枪，狗粮就是子弹，玩枪的人就是狗友——狗王就是私枪交易幕后的老板。”
“他们今晚会去你家找你？”
“我不知道，他说，无论我躲到天涯海角，他们都会抓到我。”
“万金你放心，你在哥哥这里是安全的，你爸爸我已经让他收拾行李出去避一避了，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哥哥这里。”
说出这话的时候尽管王林脸上是露出笑容的，但他心里并没有把握，因为暗枪世界的人深谙一个道理——强制暴力，王林可以将自己家和心理诊所的网络安全做到极致，让黑客难以攻破，但是，如果一个人拿着枪站在他家门口，他似乎毫无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朱万斤的手机响了，王林打开手机录音，示意朱万金打开免提接电话。
电话里先响起了一阵掌声，似乎电话那头有不少人，但只用了一个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像是有个人手里拿着指挥棒，轻轻一挥，大家都顺从的趴了下来。
“朱万斤小朋友，那些数据你准备好了吗？”一个小丑般尖锐的变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准备好了，准备了几十份，只要你杀掉我，就有几十个人会拿到数据，我保准你会完蛋。”
“你知不知道，要人枪并获才算证据，你拿到的那些网络数据最多作为辅证，最后定不了我们的罪，你还搭上一条命，再连累上你的朋友。朱小朋友，不值得。
“为了搞垮你，怎么都值得。”
“你为什么非要搞垮我呢？”
“我们俩之间的事，也许你不知道，去问问你的女人吧。
“你跟我会有什么私人恩怨？ 小朋友，我的女人比你大了二十几岁，你跟她更不可能有什么关系了。”
“你自己去好好问问吧，看来你连自己做的事情，造成了什么影响都不知道，还有，除了我们俩之间的事，因为你们卖枪，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会白死吗？”
“小朋友，你说话不要怪里怪气的。至于卖抢这事，你不懂，就算没有枪，那些人照样会死。你不是拿到统计数据了吗，黑道的、地下赌场的、毒贩子、矿老板，在我这买枪的最多，为什么？他们为了真金白银啊，出来混拿了容易赚的钱就要承担风险啊，没有枪他们就不会死了吗？小朋友你太天真了。”
“普通老百姓呢？你每年不是卖二十万把枪给那些普通人吗？”
“小朋友，我真是高估你的水平了，你以为那些是普通人吗？他们有钱的没钱的，哪个不是打猎爱好者，他们用枪打动物的时候可开心着呢。”
“打猎？他们打什么？在哪儿打？”
“小朋友，你问的太多了——你还不如乖乖还给我们，你看买枪的黑势力那么多，我们随便降个价，给他们个好处，有多少叔叔抢着去杀你啊。”
“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时间不变，今晚零点，如果你不把所有你拿到的数据交出来，包括备份，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小朋友，不要怪叔叔心狠，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能理解你的行为，想做黑客嘛，很酷嘛，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偷了叔叔的东西呀，小孩子养成这样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挂下电话之后的朱万斤与刚才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他像是即将参加奥运会短跑一百米的运动员一样，站在起跑线前面听着自己的心跳，只不过，他的那条线是生死线。
王林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距离狗王所说的时间还剩下五个小时。
朱万金有些恍惚的慌了神，呆呆地发愣。王林摇了摇他说：“万金，不要害怕，哥哥在这里，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你能不能把你拿到的数据给哥哥看一下，哥哥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他们的弱点。”
朱万金打开他拿到的数据资料，王林吓了一跳，朱万金几乎拿到了国际枪支贩卖到中国的完整路径，从购买动机、枪支制作、枪支运输、枪支销售（零售）到使用目的，一点不落，在王林眼前的，俨然就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暗枪世界。
可是，朱万金的生命只有五个小时了，无论怎么分析对方的弱点，时间也不够了，王林问自己：“要妥协吗，把数据交出去？”
这个念头持续了十秒钟。
王林做了一个相反的决定，即使他知道，就算他全力以赴，实现这个决定的概率依然很低，不仅有可能毁掉他的侦探生涯，甚至有可能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零点前的五个小时里，王林可以挑战暗枪世界保护住朱万金，还全身而退吗？
请看下集：脚本小子自封黑客误闯暗枪世界（下）生死五小时
（第七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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