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硅星人（ID：guixingren123）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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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nzi
“感觉很奇怪。”Darlene告诉我。
“我不能再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继续有事情给市长发短信。”
这是Darlene在接起来我的采访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
Darlene的全名叫Darlene Chu Bryant，她是旧金山市政府对华总监。而她说的这位市长就是旧金山历史上，首位华裔市长李孟贤 (Ed Lee)。
Darlene在电话里证实了李孟贤的死讯——这位65岁的华裔市长在周一晚上10点半，在家附近的Safeway超市买菜时突然倒下，被过往的购物的居民救起送往医院。
然而，在12月12日凌晨1点11分，医院宣布抢救无效，并且宣布了这位华裔市长的死亡。
他离世时，妻子和两个女儿陪伴在床侧。
今天，整个旧金山市都在为他的离世感到难过和难以接受。
市政府下降半旗
一些当地的民众走到市政厅前，单膝下跪怀念这位市长。
“今天他去世的新闻让我感到非常的震惊和难过。认识十几、二十年了，从我刚刚加入旧金山市政府的时候就认识。”在Darlene看来，李孟贤既是任命她为对华总监的老板，又是一位时常一起家庭聚会、有说有笑的好朋友。
“我们在两周前，也就是感恩节前才一起打过高尔夫球。那时候我打赢了他，他还在开玩笑。”Darlene开始回忆。
“他总是在开玩笑，和周围很多人开玩笑，是位非常幽默的市长。”Darlene说。李孟贤除了幽默外，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能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
如果你在很多场合见过这位市长，你也一定会被他的“开怀大笑”所感染。
“他是个非常好的老板。”Darlene在电话采访中多次表示。
Darlene对于李孟贤更多的印象是勤政和“随便”。
“他超忙的。”Darlene说这位市长属于“随叫随到”那一型。除了白天必须要去完成的工作外，他晚上也很少有时间休息。
他需要参加到各种政府、社区，尤其是华人社区的活动上去。除此以外，他还参加过非常多不属于市长范畴内的活动。
在2013年，为了帮一个5岁的白血病儿童圆梦成为蝙蝠侠，李孟贤带领整个城市的警察和市民，动用全城力量，为小男孩打造了电影蝙蝠侠中的虚拟城市哥谭市，并帮助小男孩圆梦。
在整个过程中，警察为患儿Miles开道护驾，出发拯救“哥谭市”，抓到了抢劫银行的劫匪，解救了被绑架的女人质，拯救巨人队吉祥物，最终成为英雄，被真正的旧金山市长李孟贤赠与城市钥匙。
这一段故事曾经温暖了整个旧金山，大家都说，是李孟贤让这个城市都有了温度。除了对白血病患儿的关爱外，他也常常支持其他弱势群体的活动。例如每一年的旧金山同性恋游行，他都一定是坚持好几个小时参加。而这个时候，全城的男女老少都会跑出家门和这位爱笑的大叔打个招呼。
这样的活动还有很多。 “他能去都去。”Darlene说到。一旦到了感恩节、圣诞节、新年三节扎堆的年末，这样的活动更多了。
他尤其重视对华人社区的支持。一位活跃在华人社区的朋友告诉我，哪怕是一些很小的华人社区活动，他也很少说不，除非那天有其他提前答应好的活动撞车了。
“你很难想象能在一个普通的晚餐活动上就能遇到旧金山的市长。”他说。
“就算是和我们华裔社区一起吃饭，他也从来吃的很朴素。这让我们很意外。”一些和李孟贤有过交集的华人社区领袖这样说。
“他经常吃的很随便。和他一起出访到中国或者很多地方，市长的待遇规格很高。但他可能一顿饭吃下来，并不会去碰那些鱼子之类的，反而会吃葱油饼和培根肉吃的非常香。”Darlene说，忙起来，李孟贤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固定。
的确，在湾区的华人和亚裔见过李孟贤市长的人很多很多。在大家看来，李孟贤是个很“随便”的市长。但更准确来说，李孟贤是随性的，没有官腔，也不讲排场，更谈不上架子。
在我刚刚入行担任《China Daily》驻旧金山记者那一年，同样是在年末的冬天，几乎每周都会有三四次机会见到这位市长。有的时候白天还在市政厅开关于地震灾后重建的会议，晚上就会看到他参加亚裔的晚宴活动。
每一次，无论多冷，多晚的活动，你都能看到这个和蔼的老人对每一个人笑，甚至和场内无数的人要求合照的陌生人合照。
所以在不少华裔居民的手机里，都多多少少存着一些自己和这位市长在各种场合的合影。
离市政厅不远的那些经营餐馆、咖啡店的商户们，同样对这样亲和的市长，抱有深深的敬意和怀念。
“他每一次来，就像是个普通的旧金山蓝领来吃饭一样。”经营Sam‘s Diner餐厅的老板娘Jeannie Kim对《SF Chronicle》这样说道。
Sam’s是个并不起眼的，只有几平米的小餐厅——里面坐的都是工薪阶层的人。
“刚开始，我很惊讶李市长会这么频繁来我们这种小店吃饭。”老板娘难过地说，“他昨天还来过。”
李孟贤几乎每周都要来很多次，并且会和其他普通食客打招呼。对市民来说，他并不是一个难以接近的市长。餐馆的顾客们想要和他握手、拍照，他也从来不拒绝。老板娘Jeannie Kim说店里的食客很多都是老人，都非常喜欢和这位市长亲近。
“五号桌子是我们特别给市长留的桌子。”Kim特别解释说，这不是他要求的，而是老板娘看他经常来，甚至有的时候带着一些没处理完的工作来吃饭很辛苦，所以这样安排。
“有的时候，他会带着同事来，就点一杯咖啡和燕麦。有的时候他会自己来放松，点一个Maholo Loco Moco。”老板娘回忆说。
和其他市长偶尔到小业主的店面光顾做做样子不一样的是，李孟贤一直在努力真的为这些人做实事，希望让他们的生活更好一点。
不少华裔店面里到现在也还摆着一块小板子，上 面写着李孟贤办事，你放心。
为了帮一些普通的华裔店面拉来生意，为中国城带来更多的活力，他曾经带希拉里去中国城里的小茶铺光顾。
而李孟贤任期早期的减税政策更是帮助这些小餐厅的业主获得了更多生路和利益。
“他一直非常乐观和充满希望。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这些草根中小业主重新让自己的生意获得生命。他曾说过这对他很重要。” Kim说。
“我知道这些年很多人其他政客反对他，他很孤独和有压力。”
实际上，对于旧金山草根阶级的关爱，某种程度上也来自于李孟贤早期的个人经历。
相对比美国其他政客家庭出身的政府官员，李孟贤是实实在在的草根。
李孟贤出身自一个中国新移民家庭，爸爸来自台山，妈妈来自广州。和那个年代大多数没有什么学历背景的移民家庭一样，李家在西雅图的生活非常拮据——爸爸在一家餐馆担任厨师，妈妈在当时的制衣厂做女工。而本就单薄的收入还要支付一家六个孩子的生活和学习费用，很是艰难。
更糟糕的是，在李孟贤15岁那年，父亲去世。他的母亲于是独自承担起照顾全家的重任。
“我记得儿时住在旧金山市政府提供的廉价公屋里，生活很苦。”李孟贤曾经回忆儿时表示，那时候很多东西都买不起，甚至很小就在餐厅做过帮厨以贴补家用。
同年龄其他同学每年都有很多新衣服穿，那对幼年的李孟贤一家来说很奢侈。“我们都是哥哥穿完了给弟弟，这样轮换着穿。我自己拥有的东西非常少。”但他也曾经表示他们兄弟姐妹的关系特别好，常常互相帮助。
李孟贤曾经在回忆起童年时表示父母在那个少数族裔被歧视的年代也受了不少委屈。
但这样贫寒的家境没有阻止李孟贤的求学之路。1978年，成绩优异的他从加州伯克利大学法学院毕业，成为了一名律师，并在从业第一年就组织了一场罢工，帮助中国城的廉租房租客们发声。
“李孟贤非常关心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士，其实并不管他们的族裔是什么。有时候，他看到街上有流浪汉，都会发信息给我讨论怎么做才可以真正帮助到他们。”这位市长曾经的主管Jeff Kositsky说李孟贤让他看到了政坛上的一位实干家。
在执政的过程中，李孟贤出台了廉租房项目，以稳定城市租金对贫困家庭不过度上涨。同时保证低收入人群的最低工资不断上涨，超过美国平均水平。
“他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Darlene在采访中也不断强调李孟贤对旧金山城市经济发展和国际化做出的贡献。
可以说，李孟贤定义了旧金山现在的模样。一位网友在Facebook上留言吊唁。
旧金山之所以能够和硅谷南湾一样，成为全世界公认的科技重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李孟贤在任时针对科技公司推出的减税计划，从而吸引到包括Twitter、Salesforce和Uber在内的大批科技公司搬迁到旧金山。而旧金山Soma区从多年前破烂不堪的状态变成现在高楼林立的状态也是这位老人的功劳。
最后在今天南京大屠杀纪念日重提的是，在去世前一个月，这位老人刚刚代表了旧金山市政府，顶着巨大的压力、甚至是威胁，接受了民间捐赠的慰安妇雕像，并把它安放在市区内的公园内。
为此，日本大阪市市长吉村洋文通过正式文件反对李孟贤的决定，并已经解决了大阪与旧金山的姐妹城市协议。此事在美国政坛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位老人为这个城市做出的贡献太多，可能很难用一篇文章总结出来。但无论怎样，这位65岁的华裔市长在旧金山这座美丽城市的历史上，留下了温暖的一笔。
在他离世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成百上千的市民都自发来到市政厅前，来表达对他离去的悼念和悲伤。
一个8岁的小孩写着：
“I love you, Mayor Lee. I loved having you as mayor.”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不需要组织和口号，旧金山的人们自然会记住他，这位温暖和振奋了整座城市的旧金山第43届华裔市长——李孟贤。
吴迪律师，先后毕业于南京大学，北京大学，美国密苏里大学，获得文学学士，法律硕士，法学硕士学位。曾经就职于芝加哥美洲银行(Bank of America)证券信托部和多家欧美跨国公司，吴律师在中美两国都工作过，拥有丰富的公司运营及商业谈判经验，特别擅长帮助客户理解中美两国的文化、法律、制度方面的差异。吴律师为中小企业企业赴美投资以及个人移民事务提供全方位服务，2016年夏季，吴律师在国内多地成功巡回主讲了专门针对企业家和高净值人士的投资美国和移民美国的讲座， 收获诸多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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