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高穹形，狭小的哥德式房间里。
浮士德不安地坐在书桌靠椅上。
浮士德
欧仁· 德拉克洛瓦《浮士德在书房》16.5cm×13.5cm 1828年 哈佛艺术博物馆
浙江大学出版社
引进台北志文出版社
推出
插图版《浮士德》
《浮士德》（插图本）
[德]歌德 著
周学普 译
德拉克洛瓦等绘
2020年12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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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插图本）
[德]歌德 著
周学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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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普译《浮士德》（插图本）新书书影展示
周学普（1900—1983），号岚海，浙江嵊县人。周学普（1900—1983），号岚海，浙江嵊县人。毕业于日本京都大学文学院。他曾在山东大学任教期间结识了萧红、萧军。青岛礼贤中学的创始人、世界著名汉学家卫礼贤翻译了影响深远的弟子与老师的言论集——《论语》，同时期，周学普翻译了西方世界的另一本弟子与老师的言论集——《歌德谈话录》。
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教育部部长陈立夫颁发周学普教授证书
鲁迅主编的《译文》杂志也曾刊登周学普的译作，后来他曾担任台湾大学外文系德文教授二十多年。编著《最新德文读本》等，译有《爱力》、《歌德对话录》、《浮士德》等。
商务版周学普译《浮士德》
1937年，周学普首译《歌德对话录》，被认为“注重呈现日常生活化的歌德，较好地体现了原书生动活泼的特色”。2000年，此译本再度出版，当时的评论称：“周译《歌德对话录》曾于1937年出版，由于接踵而来的战争，在当时影响不大，留存的也不多，今天更是难以再见······此次重刊，仍具重要价值。1936年与同学在云冈,左起黄丽倜、吴綪、马骏、周学普十八世纪后期至十九世纪初期是德国文学特别兴盛的时代，可以代表这个时代的大诗人是歌德和席勒。文德尔班（ Windelband）说歌德是超绝万象、包涵万象的一个“宇宙”。
他的人格和生活可以说竭尽了人类的可能性。文艺批评家梅林（Franz Mehring）在他的《歌德与现代》一文中指出：“在德国文化界成了伟人的一切人中未曾有如歌德那样纯粹、伟大、不朽的艺术家……德国的艺术未曾有如在歌德那样繁复地、纯粹而深刻地具体化。”歌德出现后，德国文学才能与英国文学及法国文学争雄。
我们要明白这样伟大的歌德所表现的当时新社会的时代精神及日耳曼民族的文化对于世界文化的意义，在他各时期的许多作品中，自然以精读《浮士德》最能得到系统的认识。因为《浮士德》是歌德二十岁以后六十年间长期的创作，不像其他著作仅表示他的思想和感情的某一方面，其中有反映少壮时代反抗超人的热情，许多深刻恋爱的经验，中年时代有关政治、科学、哲学、艺术等的种种学识，老年时代高雅优美的趣味和智慧。这部雄伟博大的《浮士德》，即使是德国学者们也认为是最难懂而深刻的经典名著之一，学者的注释和批评多如恒河沙数。新渡户稻造说得好，《浮士德》这种名著，若深刻地加以体味，则含有哲学家也不能窥知的深度，但若浅近地予以解释，则虽三尺儿童也能相当领会。歌德的《浮士德》正如他的传记作者彼尔叔斯基（Bielschosky）所说，不是以预定的目的写成的，而是从歌德潜意识的生命奥秘中涌现、蜕变、生长而成的。歌德写作《浮士德》初稿的时候，并无确定的计划，只依随时的创作冲动和深刻丰富的体验。当他的著作在1790 年发表了一些片断时 ，他写成了“计划”，后来在和席勒交游的时期，才有所谓“观念”的显现，但二者极不相同。其后写作第二部时，他的构想也依他生活的进展而时有改变。因此，即在现刊本的《浮士德》里，其内容和形式也有种种矛盾和不连续的地方；但就整体而论，却绝不是片断的接合，而是一部将自强不息的歌德、浮士德生活的有机发展象征化了的作品，是被体内的辩证法的矛盾流贯着的歌德杰作。
歌德用浮士德和梅非斯特斗争的过程表现人心中的光明与黑暗，个人与社会，求真理的努力与情性，离心力与求心力，否定与肯定两极性的矛盾及由矛盾的克服必然而来的不断上进。歌德说：“每一个问题的解决，就是一个新的问题。”《浮士德》就是象征着因主观和客观的现实之间的对立和综合而发展的人生片断。《浮士德》的内容表示：欲探究宇宙的秘密而将自己扩大到全世界，在混沌中努力的超人浮士德，在为了寻求最高的真理和由享乐而体验一切人生的探险中，经历了因个人与自然及社会的冲突而生的种种痛苦，更进而参加当代的政治经济的所谓“大世界”里的实践生活，领悟了自然发展妥当的方式，在理念世界中寻求古典的纯粹的美，终于以其实践道德的自觉，成为在社会活动中实现其理想的伟人。这就是歌德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由“狂飙”时代热情的英雄变为威玛时代的古典主义及稳健的改良主义者，又变为当时新兴社会乐天的理想家过程的象征。《浮士德》是描写人生全相的作品，且因其题材的广泛及其写作各时期的作者的思想和感情的变迁，就是歌德自己也觉得不能，也不必求其有严格戏剧的统一和整齐的结构乃至戏剧人物的性格。所以此书与其说是戏剧，不如说是如荷马史诗般的叙事诗，其剧情的进行也不如严格的戏剧那样单纯，而如前面所述，形成着许多曲折和起伏。
第一部不分幕，第二部则分为五幕。第一部不分幕，是由支配着《浮士德》初稿内容的形式带来的必然的结果。歌德在“狂飙”时代开始写作的时候，要想把浮现于心中的人物和事件直接显示于读者，所以采取了戏剧的形式；但又恐破坏表现的直接性，所以不采取传统的分幕的形式。至于第二部歌德则因希望其可以上演，所以分幕。第一部和第二部的形式差异是在于，第一部的形式是以读者的空想为对象，第二部的形式是以观众的耳目为对象。
1830年2月3日歌德曾对《歌德对话录》的作者爱克曼说：“浮士德却是一种不能比量的东西，想以悟性接近它的一切努力都是无效的。”关于第二部则说：“它是如同世界和人的历史一样，其中终究被解决了的问题又常引起其他崭新的亟待解决的问题。所以第二部还隐匿着更多的问题，那么，凡是因脸色、目示和轻微的暗示而能有所领悟的人，它必定会使他喜欢。他甚至会寻见比我所能给他更多的东西。”《浮士德》是在自然和社会中发展的人生“着色的反映”，比喻或象征，在其表现中实在包含着歌德所谓“不能表的”“不能描写的”“说不尽的”内容，它是借有限的形式、特殊的人物和事情以表现作者所“说不尽”的意义象征的艺术作品。歌德这样教我们，应该虚心地在这种“常为片断的作品”之中领悟他说不尽的意义。被某思想家称为“奥林匹斯的宙斯”的光明伟大的歌德，在《浮士德》中启示我们要以自身修养而得的能力，即“纯粹直观”或他所谓“创造的镜子”观察一切，启示我们：“不论自由或生活，天天亲自获得的人才有享受的权利。”他以自强不息的《浮士德》生命发展的过程，启示我们积极的行动和努力的伟大教义。我们要把他的浮士德及其他遗产与他的时代精神积极的和消极的各方面进行相互关联地观察和鉴赏，以此来理解他由艺术所表现的一切，对于我们当前伟大的时代有什么和怎样的文化的意义。
本书是以马耶尔（Meyer）版的《歌德著作集》及乔治·维特考斯基（George Witkowski）的《歌德的浮士德》（Hesse & Becker，Leipzig，1923）（除本文外附有《浮士德》〔初稿〕《浮士德片断》、《遗稿》、《草稿》等）德文本为底本，并参照戴拉（Bayard Taylor）及拉撒姆（Latham）的两种英译本，以及森鸥外、秦丰吉、樱井隆政及相良守峰等日译本而译成的。
戴拉的英译本，是音节、行数及韵脚都依原文译的，这在中文却不能勉强仿。
译者以为文句之长短及押韵与转韵，须依文意的自然趋势而变化，使内容和形式浑然融洽，译文方能流畅而优美，所以采取较为自由的方式。
本人于1933年在浙大教授德文，由于一位至友的鼓励，试译歌德的《浮士德》，想以供国人诵读及将来其他译者参考。但因这种翻译工作实甚困难，历年余之久，才勉强译成了上下两部的初稿，自觉过于草率，不敢贸然发表，在箱中放了两年。后来不幸抗战发生，生活很不安定，但只在课余之暇，将译稿时时加以重写或修正，似乎渐渐有些进步。最初是以散文翻译，后来改用较为顺口的韵脚，似乎比较流畅。后来又再进一步，按照名著翻译，使译文的行数与原著的完全一致，以便读者对照原文阅读与检查。但这部《浮士德》是最伟大的文豪歌德的旷世巨作，实际上可以说是非常难翻译的，所以本人觉得无论怎样修改，也不能合于“信达雅”的要求。因此本人对这部名著《浮士德》的翻译始终不能十分满意，迟迟不敢发表，竟已过了数十寒暑。某日偶然与出版家张清吉先生谈及此事，他说非常乐意出版我的译品《少年维特的烦恼》与《浮士德》，这对于译者是美好的纪念，也是很荣幸的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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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艺璇：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在读博士
纵观广袤的世界文学之林，在不同地物文化的滋养下，每个民族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文学景观。各国文学凭借其风格独具的传世佳作驰誉瀛寰。在德国，歌德及其代表作《浮士德》便是文学常青树上一颗芬芳饱满的硕果。著名美国学者哈罗德·布鲁姆评价《浮士德》是“一场感受的盛宴”，认为它标志着古典传统的终结。《浮士德》的故事由来已久，1587年的浮士德故事书已提供了基础情节。1593年，马洛在《浮士德博士》中就借鉴了之前的部分情节。1831年，经由歌德那超凡脱俗的笔触，诗剧《浮士德》问世。此后，“你知道浮士德么？”这个问题成为直指人心的魔咒。凡被提问之人皆陷入了即使身为大学者的浮士德也无法回答的问题：生而为人，应当以何种人生目标才能作为满足自身价值的基石？
《浮士德》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经纶满腹、学富五车的浮士德博士。由于不满过往乏味枯燥的生活，这位走出书斋的知识分子受到名为梅菲斯特的魔鬼的引诱，双方以满足欲望为赌注订立契约。梅菲斯特就此成为了浮士德的奴仆，为满足浮士德的七情六欲提供便利。然而，欲望所求皆已被魔鬼暗中标好价格，欲望满足的瞬间便是需要偿还的时刻。为了收割浮士德的灵魂，梅菲斯特带着浮士德遍游山川，上天入地，穿越古今。浮士德历经爱情之甘苦、宦海之沉浮、美的理想之追逐，最终，浮士德在达成为全人类幸福的奋斗事业后感到满足，魔鬼却也因此赢得他的赌注。
歌德花费六十载创作出长达12111行的诗剧《浮士德》。字行之间，理性与感性、自私与慷慨、空虚与满足，进取与堕落，矛盾交织的思想之网遍布全剧的每一个角落。在诗剧的前半部分，浮士德体现出那一年代西方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普遍性征，他们探求真理又充满矛盾感的人生轨迹正是隐匿于俗世生活中那无数浮士德的投影。在歌德的笔下，浮士德从寻常的人的欲望一步步向人生更深处求索，理想旨归逐渐由追求个人私欲转为谋求人类的幸福，这种不断进取的精神正是歌德作为狂飙突进运动领军人物所想要表达的“人间正道”。与唐传奇《枕中记》记载的“黄粱一梦”不同，《浮士德》讲述了知识分子踩着欲望奋进并因此得到救赎的故事，而沈既济在《枕中记》末尾却道“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敢不受教！”可见其警醒作用远远大于激励作用。埃里希·赫勒曾做精辟总结：“浮士德的原罪是什么？精神的不安现状。浮士德怎样才能获救？精神的不安现状。”可以说浮士德既是人间世俗欲望的载体，也是崇高理想的完成者。他作为人的缺点被魔鬼视作引诱至堕落的饵，但他身上所具备的几乎媲美神祇的高贵品性也最终使他与自然精神同一化而得以被“永恒的女性”引领高升。
伟大的文学作品不分国别，而语言可以是多元性的承载者也可以是阻断文学交流的屏障。因此，谈到外国文学就必然要谈一谈该作品在本土的译介情况。自《浮士德》首次以中文面世至今已历经近百年岁月，我国有不少学者（梁宗岱、董问樵、杨武能）、翻译家（钱春绮、樊修章）、诗人（郭沫若、绿原）都做过相关翻译工作。最早出现的版本可以追溯到1926年由启明书店出版的莫甦译本，而后是1928年由创造社出版的郭沫若译本，随后便是由曾执教于浙江大学的周学普先生翻译而来的版本，该译本于1934年由福建永安东南书局出版。周译本对后来的日耳曼文学学者、德语翻译者以及德语文学爱好者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著名的德语文学翻译家钱春绮先生就是周译本的忠实粉丝。他年轻时便对诸多世界文学名著抱有极大兴趣，对周译的《浮士德》更是爱不释手。
浙江大学出版社去年引进了台北志文出版社1978年的翻译版本，加配德拉克洛瓦的插图，推出了插图版《浮士德》。该书优点主要体现于以下两方面：其一，如今市面上少见周学普先生的翻译版本，除了1978年台北志文出版社出版的译本之外，读者已经很难寻到当年刊行的实体书，这本书的出版为广大读者阅读《浮士德》提供了更多选择。其二，由于加入了斐迪南·维克多·欧根·德拉克洛瓦的插画，此书在艺术价值上远远超过了其他版本。德拉克洛瓦为《浮士德》所创作的插画近年来在国内逐渐引起关注。就在不久前的十一月，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曾举办了“十九世纪的吟游诗人——馆藏德拉克洛瓦版面展”。该展览上就展出有作为德拉克洛瓦代表作的《浮士德》插图。1823年，德拉克洛瓦受委托为《浮士德》的法语译本绘制插图。1826至1827年，17幅根据《浮士德》第一部情节而创作的版画作品面世，并于1828年随《浮士德》第一部法译本全文一起出版。当时那部法语版本的《浮士德》因集聚了文学大师与绘画大师的旷世名作于一身而被赞誉为开“艺术家之书”之先河。德拉克洛瓦以石版画方式强化了剧作的主题，成功地渲染出文本内蕴的情趣，它的巧思就连歌德本人也大为赞赏：“他所创造的没人能比！”德拉克洛瓦凭借高超的绘画技巧，通过线条勾勒形成图案的明暗对比，通过场景景物细节完成对人物角色的刻画，具有创造性的插画所表现出的叙事元素极大丰富了单一文本所能提供给读者的阅读体验。这样一份兼具语言想象力与视觉冲击力的双重艺术享受是以往版本不曾有的，而读者如今尽可以于此书中酣畅地感受其无穷魅力。
马艺璇
2021年1月于复旦燕栖苑
《浮士德》（插图本）
[德]歌德 著
周学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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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如今市面上少见周学普先生的翻译版本，除了1978年台北志文出版社出版的译本之外，读者已经很难寻到当年刊行的实体书，这本书的出版为广大读者阅读《浮士德》提供了更多选择。其二，由于加入了斐迪南·维克多·欧根·德拉克洛瓦的插画，此书在艺术价值上远远超过了其他版本。德拉克洛瓦为《浮士德》所创作的插画近年来在国内逐渐引起关注。德拉克洛瓦以石版画方式强化了剧作的主题，成功地渲染出文本内蕴的情趣，它的巧思就连歌德本人也大为赞赏：“他所创造的没人能比！”德拉克洛瓦凭借高超的绘画技巧，通过线条勾勒形成图案的明暗对比，通过场景景物细节完成对人物角色的刻画，具有创造性的插画所表现出的叙事元素极大丰富了单一文本所能提供给读者的阅读体验。这样一份兼具语言想象力与视觉冲击力的双重艺术享受是以往版本不曾有的，而读者如今尽可以于此书中酣畅地感受其无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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