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的聚集地
话题
“我的父母超酷的”
看了下手机时间,三点半,我又熬夜了。
点开朋友圈,往下滑了七八条,全是爸妈发的小视频。而其中有一个视频的封面,是一排喷涌而出的香槟,还有错乱有致的空酒杯。
“唔,看来他们今天又换了一家新夜店。”
我第一次去夜店,是在六岁,被爸妈带过去的。
-“想去玩怎么办?”
-“走走走,新夜店还没踩过点。”
-“那儿子呢?”
-“嗯,带着。”
我自然是没有听过以上的对话,这些,都是我现在臆想出来的。
因为,他们当时只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然后就把我抱了起来。等我回过神,我已经在夜店了。从时间上来说,他们似乎并没有经历过思想斗争。
我认为父母这个词,通常都伴随着收心和顾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我的爸妈,似乎没有自觉地把稚气褪去。
结果,那次去夜店的经历,到现在都觉得是个童年阴影。
爸妈把我托付给夜场卖酒的阿姨,幼小的我被这些怪阿姨又捏脸又是问东问西,我看着在场下狂舞的爸妈和轰炸机一样的音乐声,大哭起来。
可能我哭声太大,那天晚上,旁边的阿姨实在招架不住了,就去叫了在舞池的爸妈过来。妈妈笑了笑,抱起泣不成声的我,走到舞场里面,然后拉着我的手扭动起来。
爸爸也走了过来,把我驾到了他的脖子上。我盯着头顶旋转的彩灯,慢慢就止住了眼泪。
回家后,我依旧一脸的不高兴,因为我觉得太吵了。
妈妈哄我睡觉时,笑着说:“应该有遗传的吧,以后经常带你去玩,会习惯的。”
那晚我做了噩梦,是被吊在夜店的彩灯上下不来,很绝望。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就慢慢习惯爸妈带我去玩了,也认识了很多叔叔阿姨。他们都感慨,爸妈跟年轻时一模一样,没因为有了孩子就不玩了。
那时,我已经快上高中,也真的继承了爸妈的基因,喜欢上了 hip-hop 街舞。我说想学,他们很支持。
有一次,我和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夜店。夜场内,正好有一些专业的舞者在表演。他们光看热闹还不够,妈妈贴在我耳边说:“去,跟他们上去比一比,我觉得你跳的比他们好。”
没想到,学舞这么多年,我躲过了无数次在家庭聚会上的表演,却没有躲过在夜店和陌生人尬舞的要求。
再三推脱后,爸妈连同旁边一群朋友,反而更加起劲儿地一起喊我的名字。我心里有点想表现自己,但又有些害羞和尴尬不敢上台。
然而,我还是抗不过他们,上去表演了。结束后,还被一些人围着要联系方式。可我被爸妈几杯酒放倒后,再无下文。
那次,老板免了我们的单,我妈心心念念要再带我过去“占便宜”。
喜欢上跳舞后,我不再因为他们对我疏于关心而发脾气,因为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个时候,反而有点庆幸,爸妈没有对我多加管教。
带我玩了这么久,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我会学坏,跟我开诚布公的谈性,谈爱情,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群。
我曾经很疑惑地问他们:“你们不怕教坏我吗?”
他们也很疑惑,反问一句:“我们树立了一个很坏的榜样吗?”
我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因为他们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这些事,让我提前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事,就像青春期被提前了,并没有接收到错误的教育。
大概是身边的朋友对于我家的相处模式有太多质疑,导致我也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优秀的父母,或者我是不是生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
直到高中毕业,我打算去韩国深造,跟爸妈讲了以后,他们第一次为我的事情问遍了身边的朋友和留学机构。
要知道,这两位以前都是我在几班上学,成绩多少都不在乎的人。我很怕他们不让我去,因为我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决定能不能带给我想要的。
而到最后,他们只是冷静的告诉了我这趟行程可能会有的风险,然后为我准备了去韩国的机票。
送我到机场后,妈妈难得正经的跟我说话:“爸妈希望你有自己的活法,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自己决定了很多事,所以你也要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过···”
她忽然抱住我,在耳边轻笑着说:“不过我们还是会撑你到底的。”
我终于明白,他们带给我的,远不止带我去夜店放纵,而是告诉我:
你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因为他们也没有因为我的到来,成为世界需要的那种“负责”的父母。
他们不会追着我问我的成绩,不在乎我大学选的专业,不干涉我交的朋友。他们从没想过为我的人生负责,因为我需要自己去负责。
但是他们是那种,在我比赛时可以为我大喊加油的人,是在幼儿园就知道跟我喜欢的女孩家长做朋友的人,是会请我帮他们搭配衣服,让他们去夜店玩的人。
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想做我的父母,他们只想成为我的朋友。而朋友之间,是不会彼此控制和要求的。
今年过年回家,我依然和他们去了夜店玩。21 岁的我,已经可以和他们拼酒了,三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爸爸抱怨妈妈买衣服太多,我妈在旁边翻白眼,说爸爸那些很潮的衣服都是她的买手朋友因为熟客留的热门款,占了便宜还要在这说闲话。
听着老夫老妻的对话,我哭笑不得。
他们不是很厉害的人,也不是什么让我可以学习的榜样,但是他们也从没想过成为这样的父母吧。
自始至终,他们可能都只是想和我一起玩而已。
今日作者
编辑 / 千离
插图/《二十世纪女人》
音乐 /《Black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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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们跑了深圳大学,东莞城院,北师珠这几间学校,见到了好多我们的读者,真的太开心了。回来之后,汤姆和我说,觉得我们应该把事情做得更好。这几天,我们也终于完整地把办公室搬到了新的地方,有空和你们介绍哦。明天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