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川普参选的那几天就觉得他又要以大选为舞台来推销他的生意了。没想到他在Roger Stone和班农的帮助下当上了总统。这让我大跌眼镜,因为此公极为无厘头。完全没有政治经验,怎么会呢?原来他靠的是Roger Stone的竞选经营术,和班农的政治理念当选的。但此人的不择手段是有名的,而且没有任何从政经验。我一点都看不好他,后来听说有赌博公司以他头一年被弹劾为赌局。我就在想除了他和俄国有染,没有其他的可能。
后来,一直在关注他。原来他完全不懂联邦政府的运作规则,且无视法治。接着听了FBI局长的国会听证,对这位局长大为折服。原来政府部门也是极为职业化的,司法部门更是。前几天读到网络佳作“警长战总统”的长篇评述,把这件事讲评的极为到位,是了解美国政治、政制、法治、法制的好文。在此选摘几篇给大家。
河边:评述“警长战总统”之荒诞 (47-2)“没有合谋”
最近几天,华盛顿被川普的“垃圾国家”说引起的风暴淹没了,挺川与反川两边似乎都没有功夫关注俄国门调查。自1月10号以来的一周里,笔者还没有听到川普说过“没有合谋”这句话。不过无论人们的注意力在哪里,穆勒检察官的调查都在毫不声张地进行。
一、白宫对班农的禁言令
读者或许还记得下面这张图片,笔者在(46-1)里引用过,它是川普1月4号他的推特,说“班农与我和我的总统职务毫不相干”,那是针对《火与怒》披露的班农的话所作的反应。不过相信川普这番话的人恐怕不多,毕竟在俄国门问题上迄今所揭露出来的事实几乎总是与川普和川普手下所否认的恰恰相反。班农对《火与怒》作者奥尔夫所作的重要披露是“洗钱”两字,这恰恰是最触犯川普的禁忌的两个字。
班农是2016年8月开始主持川普阵营的竞选的关键人物,川普入主白宫后班农任川普“首席战略顾问”到2017年8月,在加入川普阵营之前与川普无啥过从。所以班农如果真的了解川普的秘密,那就是这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
据媒体报道,穆勒检察官上周二(1月9号)派人去了班农家,强制传唤了班农接受法庭询问。昨天,众议院司法调查委员会也传唤了班农。穆勒的调查是秘密的,穆勒究竟将会问了班农什么问题外界不仅不知道,穆勒的班子也不回答记者的采访,并且穆勒使用的“大陪审团”这个调查工具的所有陪审员也受到法律的限制,不许向外透露调查的内容。不过这些陪审员的职责不是如汉语译名所示的“陪审”,而是一个群体法官,有权力向传唤人提出各种问题。笔者当过陪审员,但是那种普通的陪审团是“小陪审团”,这个司法工具与“大陪审团”有很大的不同,小陪审团的陪审员就是听审法官,没有提问的权力,并且受审的对象有着律师的陪同,陪审员听取告诉方与被告方两方的陈述,最后做出自己的判断。但是穆勒用的大陪审团不但有对嫌疑人提问的权力,并且在提问时嫌疑人还不许有律师的陪同,嫌疑人的回答都是法庭记录,可以用作这些“陪审”法官们做判决的根据。人们不难想象当检察官作为告诉一方在大陪审团面前向嫌犯提出关键性问题后,嫌犯所面对的法律压力会有多大,绝不是编个谎话就可以脱身的,更不要说谎话就是罪证了。
比较而言,国会的调查虽然可以要求被传唤人宣誓,由此引入“伪证罪”来限制被调查人回答问题时撒谎,但是被调查人还是可以带律师,律师可以引用法律条款来帮助被调查人避开问题。在昨天(1月16号)的国会调查中,律师就引用了行政当局给班农的“禁言令”(Gag Order)来帮助班农拒绝回答议员的一些重要问题。
禁言令几乎是各国政府都会使用的一项法律工具,用来限制泄漏可能损害国家安全的信息。美国法治体系中也有专门的法律允许政府用禁言令来限制现任和离任政府雇员透露可能损害国家安全的信息,政府机构针对特定的个人下达禁言令,报给法庭存档。个人如果不服,可以向法庭起诉要求撤销禁言令,结果由法庭判决来定。
班农昨天在国会回答问题长达九个半小时。但是,当问题牵涉到2016年8月至2017年8月这个时间段时,班农都可以引用白宫给他的禁言令拒绝回答。有报道说国会议员有的当场引用自己的强制权(Subpoena)来要求班农回答问题,班农的律师进一步解释班农在白宫禁言令下的法律权利来挡回议员。听证会后,议员们回答记者提问时说,他们要运用其他的法律手段来迫使班农回答问题。这个例子不仅生动体现了法治体系对于保护个人权利的重视,也反映了这个体系运行起来的复杂程度,因为这个体系首先是要保护个人的合法权利不受侵犯,而不是首先保护统治者的权力可以通行无阻。可是总统既是统治者,在受到法律调查时却又是一个法人,他的权利必须受到保护。而总统又是可以同时利用权力来使用普通人没法得到的法律工具来保护自己的人,所以,尽管美国的司法体系是建立在权力制衡的基础上,但是要用通过法治(即司法监督)来对于权力进行有效的制衡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