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央视网发布视频新闻《中国教授完成全球首例人类“换头术”耗时18小时》,在中国哈尔滨医科大学任晓平教授的指导下,一项名为
“异体头身重建术”
的手术在一具遗体上进行,持续了18个小时后,世界首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完成,连接了切断的脊椎、神经、组织和血管。对此,意大利神经外科专家塞尔吉奥·卡纳韦罗表示,此次手术的成功意味着,我们距离未来人类活体头部移植手术又近了一步。
头移植的伦理及法律问题成公众争议焦点
众多媒体跟进报道,从技术、法律、伦理等多个角度对所谓的“换头术”进行分析,甚至发起接受度调查。舆情与新闻报道同步升温,更在任晓平21日公开批评媒体过度解读后,出现井喷式发展。我们联合清博大数据进行了舆情分析,“换头术”舆情在11月21日出现峰值,之后网民议题集中在异体头身重建术、媒体报道规范、任晓平回应质疑的动机、“换头术”的法律和伦理问题等方面。对“换头术”的态度,网民以中性情感为主,占比55.02%,负面情感和正面情感分别占比26.13%和18.86%,可见,“换头术”引发的争议较大。
异体头身重建术的医疗价值受肯定,几家欢喜几家忧。
部分网友对本次世界首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的意义表示肯定,认为这项手术属于对脊髓神经移植再造的科学研究,能帮助修复人体受损的脊髓神经,在干细胞技术成熟之前,有望治愈截瘫病人。也有网友对异体头身重建术表示恐慌,“新鲜尸体”“头移植”“换头”等血腥词汇给人造成心理不适,更有人担忧“换头术”成真且普及后,“有钱人花钱买命”,经济地位的差异将造成生命安全的不平等。
媒体盲目贴“换头术”标签,被批消费公众注意力。
媒体想当然给异体头身重建术贴上“换头术”的标签,俨然科幻影视情节成为现实,引发广泛关注。在任晓平澄清手术“只是完成了临床前模型设计”而非“换头术”后,媒体一下转为网友攻击的靶子,被批以简单词汇定义专业的医疗问题,既不尊重研究成果,又会误导公众;更有人指责媒体为了点击量过度解读,甚至以“造谣-传谣-辟谣”的模式操纵议题,消费公众注意力。
任晓平被指为出名炒作,嫁祸媒体。
在21日的媒体见面会上,任晓平称“换头术是媒体追求新闻效应的产物,实际不存在”,并将他所做的人类第一例头移植外壳实验模型称为“医学史的里程碑”,能为今后头移植实施,提供科学问题、技术问题解决方案。部分网友表示,手术只是在遗体上进行,“换头和换身体是一回事”,认为任晓平所述与媒体报道并无二致,批评正是他夸大其词,才招致媒体的过度渲染。
头移植与法律、伦理存在冲突,所涉社会问题饱受争议。
有网友认为头移植挑战了社会伦理接受度,首先,公开在遗体上进行人体头移植外科实验,有违中国“死者为大”的文化传统;其次,追问换头之后的身体及生命归属,接受手术的双方谁作为主体一方,并为另一方负责。他们批评任晓平作为科学家也要讲伦理。也有网友援引任晓平列举的心脏移植、手部移植案例,认为这些器官移植已被社会接受,头移植是同样的道理,只要不做非法的人体试验即可。更何况,医学就是在争议中进步的。
科技进步的伦理尺度在哪里?
本次“换头术”新闻广为传播期间,新浪微博“@头条新闻V”发起
换头手术接受度调查,称“超半数网友支持”,现实世界也确实有人在用行动作出选择。
选择:有患者改选传统疗法,有家属甘冒伦理风险。
俄罗斯计算机工程师瓦雷里·多诺夫患有脊髓性肌肉萎缩症,他全身萎缩、骨骼畸形、身体状况逐年恶化,原计划接受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就在今年上半年,多诺夫改变了计划,他将选择传统疗法改善自己的肌肉萎缩症状。
尽管任晓平宣布近期的手术只是头移植模型,和“换头术”还有距离,但是辽宁女子王智仍然希望肩部以下全部截瘫的父亲接受手术,成为“换头术”的中国第一病例。考虑到伦理方面的问题,她表示愿意承担所有风险。
挑战:“换头术”冲击现有社会规范,是跨学科的系统性问题。
“换头术”能否到来还有相当的不确定性,但它对现实的冲击不仅仅限于医疗科学的范畴,更对人们的认知和社会、伦理尺度发起挑战。如《新京报》就头颅移植手术伦理把关程序评论,术前的伦理和安全评估是一个不容绕过的关口。即便现在不可能获得社会和公众的理解,但至少要获得伦理审查委员会的采信,才有可能批准这样的手术。光明网则就机会公平问题发问,在可供移植的头颅有限的情况下,究竟谁才有能得到这枚头颅,或者说是“重要的”身体得到了头颅,还是“重要的”头颅得到了身体;
就网友关心的公开在遗体上进行人体头移植外科实验的伦理问题,卫生主管部门尚未就该手术实验表态。需要注意的是,头移植目前在遗体上进行,已经超出国家卫计委发布的《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办法》的规范范围,显然,我国的医学伦理建设存在空白。
更核心的,头移植牵涉的身份认证如何确定,这又是法律问题。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李梅兰介绍,从法律角度,对术后自然人的身份认证可能会按照“身体认定说”,目前法律对自然人的认定是整体的认定,即在自然状态下出生的由身体和大脑组成的人,没有对完全割裂的部分进行认定的规定。但鉴于实践中对一些患有特殊疾病的人,例如脑死亡的植物人、丧失自我意识的无行为能力人,只要其心脏不停止,那么从法律的角度是不影响其作为一个自然人的法律地位,其身份关系也能够得以维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