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应全
这是“永昌大元帅印”。该枚金印是当地警方破获的“江口沉银”盗掘案件中收缴的文物。新华社发
张献忠沉银的传说已经流传371年，不过它是真的。
这个3月，传说被考古证实，发现文物过万件，明王朝分封藩王及张献忠分封嫔妃的金册、银册，西王赏功金币、银币、大顺通宝铜币、银锭，戒指、耳环、发簪等各类金银首饰和铁刀、铁剑、铁矛、铁箭镞等兵器，一一被挖掘出来。
江口镇是眉山市彭山区一个古镇，岷江从旁奔流而过。挖出宝贝的地点是江口沉银遗址，距离四川成都市约50公里，位于岷江主河道和流经成都市区的府河交汇处。
发掘出水的部分金饰和金锭。新华社发
据新华社3月20日报道，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20日宣布，今年1月开始的彭山江口沉银水下考古在两个多月后取得重大进展：出水文物超过1万件，实证确认“张献忠江口沉银”传说。
新华社记者20日在现场看到，文物考古单位在岷江河道内围堰抽水，将发掘环境从水下变成了陆地。考古人员向下发掘约5米，露出了长达数百米的坚硬河床，起伏的褐红色河床状似静止的“怒涛”，文物就散布在“波涛”凹槽中的鹅卵石和河沙之间，文物堆积层约有2米厚。
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高大伦介绍，出水文物仅带铭文银锭上的地名就涉及明代的20余府、州、县。装有数枚银锭的木鞘出水后，不少元宝状银锭仍旧反射出贵金属的光芒；在考古发掘现场附近的工作站，部分出水文物，包括各类金银器物、钱币上的文字大都清晰可辨，各种金银首饰上的花纹依然精致。
北京大学教授李伯谦等考古学家现场考察后认为，这是中国传说中的、记载的几处皇家藏宝中唯一被找到的批量宝藏。出水文物具有极高的科学、历史、艺术价值，展开了一幅明朝晚期的社会历史画卷。
近年来，在岷江彭山江口段河道施工过程中，陆续发现一些与张献忠有关的文物。
早在2005年，当地修建城市供水工程时在岷江河道挖出7枚银锭，经鉴定为明代银锭，属国家珍贵文物。2010年这里被确立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江口沉银遗址”。
过去几年，沉银遗址曾一度遭到盗掘。2014年初，警方获取线索，有人用专业潜水设备夜间潜入遗址区域，盗挖文物高价倒卖。此案被公安部确立为督办案件。经过一年秘密侦查，警方梳理出以沉银遗址文物为目标的6个盗掘团伙、3个倒卖团伙，涉案人员40余名。2015年4月，眉山民警分成8个组，在云南、四川等多地对6个盗掘团伙骨干展开同步抓捕，12小时内到案31人，扣押“西王赏功”钱币27个、银锭39个、各类钱币逾千枚、其余金银杂件逾百个。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江口发现银锭后，他们和其他村民一样使用铁锹、锄头等农具，在岷江滩涂上掏挖小铜钱、小银饼等。他们苦心钻研水下考古知识，购买潜水服、氧气瓶、铅块、“神剑二号”金属探测仪等专业工具，个别盗挖团伙还拉拢潜水专业人员参与盗挖。
这是考古发掘出的“西王赏功”金币，证明是张献忠所铸。新华社发
盗挖团伙每次作案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浅水区域就用金属探测仪进行“扫滩”，发现金属物品之后，直接进行挖掘。深水区域则通过潜入江底挨个“打围”，先将淤泥、河沙等杂物清除，再使用金属探测仪进行探测并盗窃文物。
民警辗转经过一年多努力，将千余件涉案文物全部追回，其中国家珍贵文物100件，包括国家一级文物8件、二级文物38件、三级文物54件，涉案文物交易金额3亿余元。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是国宝级文物“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
江口沉银遗址地处几公里长、开放式的岷江河道，分布面积超过100万平方米，严防死守不行，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迫在眉睫。
2017年1月5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宣布启动水下考古发掘。发掘项目由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和彭山区文物保护管理所实施。发掘范围约为2000平方米。本次考古发掘不仅是四川首次开展的水下考古发掘项目，也是中国考古界首次在内水区域开展围堰考古。
电子科技大学周军博士（左二）带领人员利用“电阻率成像法”等技术帮助江口沉银考古发掘。新华社发
发掘前，考古部门对遗址进行了多次考古调查和测绘工作，通过河道内的临时围堰工程解决考古发掘平台，再通过金属探测器确定重点发掘区域。在发掘过程中，采用全站仪精确定位出水文物坐标，同时利用三维成像和航拍技术采集文物信息。现在宝贝挖出来了，下一步，当地将在张献忠沉银遗址附近高标准、高起点规划建设博物馆。
张献忠是陕西延安人，身材高大，面色蜡黄，人称“黄虎”。明朝崇祯三年（1630年），他在米脂参加农民起义，一度占据武昌、长沙，控制湖南全省、湖北南部等地区。
1644年，张献忠攻破成都并称帝，建国号“大西”，改元“大顺”。张献忠在成都立足不久，就与围剿他的明军展开恶战。
1646年夏，张献忠率领10万人，蔽江而下，明军将领杨展率军阻击，双方大战于彭山。杨展兵分两翼，遣小舟载火器从正面火攻。当时，狂风大作，张献忠船队着火，水道狭窄，前后数千艘船舰首尾相接，损失惨重。杨展身先士卒，砍杀前锋数人。张献忠掉头向江口回撤，杨展登岸进攻，用枪铳弩矢猛攻，张献忠船队尽焚，死伤无数，数千箱珠宝悉沉水底。张献忠率残部逃往川北，杨展乘胜追击，直达汉州（今四川广汉市）。后来，杨展得罪巡抚李乾德，结怨于部下袁韬、武大定。李等三人设下鸿门宴，杨展力排线报规劝，执意前往，不料被灌醉杀害。杨展遇害后，川西南再度陷入军阀混战。1646年，张献忠在四川西充凤凰山与清军豪格部战斗，在勘察地形时，被叛逃手下刘进忠出卖，遂中暗箭而死。
这是张献忠丢弃的宝贝。新华社发
地方县志等文献记载了1646年的这场伏击战。当地几百年来，传说有整整1000船金银财宝沉于江底，有一句歌谣说：“谁人能识破，买尽成都府”。2015年经专家论证，江口沉银遗址极有可能是文献中记载的张献忠船队被伏击地点。
根据《明史》记载，张献忠极为残暴，杀人如麻，被描绘成一日不杀人就悒悒不乐的恶魔。曾以开科取士的名义，诱杀知识分子。其军队以杀人多少论功行赏，杀人少的被剥皮处死，直到杀得“川中民尽”。败退成都时，张献忠将自己全家杀光，放火焚烧整个成都，退往西安。现在，仍然流传着张献忠入川屠蜀的传说。《明史》是清代重臣张廷玉等人所写的历史巨著，内容是否完全属实有待研究。
在《明史》 中也有一段张献忠埋藏金银财宝的记录，称他筑坝先将锦江改道，将河道的水放干后，挖掘深达数丈的深坑，将亿万计的金银财宝埋在其中，然后放水恢复河道，名为“水藏”，不让后人知晓。
江口沉银遗址可能是张献忠船队遭遇伏击时被迫留下的财宝，他主动“水藏”的宝贝，至今还是个谜。
或许，已经发掘的上万件宝贝，相较亿万计的金银财宝，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本文考古部分是根据新华社报道综合）
正在进行排水作业的彭山江口沉银遗址考古工地现场（施工围挡内区域）。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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