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 | 毕淑敏：我推荐《当呼吸化为空气》

“当呼吸化为空气”这个书名，初读，稍费解。它的实质是指进入死亡前后的空灵之舞。

这句话，来自本书作者美国医生保罗·卡拉尼什生前最喜欢的一首十四行诗中的几句，为17世纪英国诗人福尔克·格莱维尔所写。

诗歌通常含义模糊。我把整句引在下面，有利于大家更真切地理解保罗医生把它选做书名的深邃含义。

这是解读本书的钥匙。

书的开头，颇似一本充满悬疑的小说：保罗医生迅速浏览着CT片子，以他渊博的医学知识和临床经验，毫无疑问地确诊病人所患的是肺癌晚期。而这个病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在这一刻之前，保罗医生浑身笼罩着耀眼的光环。他是斯坦福大学英语文学的学士和硕士，人体生物学的学士，剑桥大学科学医药历史与哲学的硕士并以优异成绩从耶鲁医学院毕业。他在斯坦福完成神经科学博士后研究项目，曾获得过美国神经外科学会研究领域的最高奖……

此刻，光环散落，人生逆转。罩在他瘦骨嶙峋躯体之上的，是一套蓝格子病号服。他从此开始了和晚期癌症相搏的生命倒计时。

保罗医生住院、化疗、忍受无尽的痛苦，清晰地聆听着死亡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由于他的医学专长，这一切恐惧来得更精准并被残酷放大。他无需他人的任何解释，已对自己的大限来临趋势洞若观火。在这种背景下，保罗医生开始以冷静、温和、睿智、客观的笔触，记录生命最后日子的强大张力。

为保罗治疗癌症的医生，和保罗讨论今后的生活问题。保罗说：“我早就给自己做了40年的职业规划。头二十年是外科医生兼研究人员，后面二十年去写东西……”

主治医生说：“你必须搞清楚，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她的潜台词是，通常肺癌病人的生存期是2年，你无法做更长远的规划。

保罗说：“如果我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那就比较容易决定。如果我还有两年，那我就去写东西。如果还有十年，那就回去做手术做研究。”

医生说：“你也知道，我没法跟你说到底还有多少年。”

保罗开始行动。

他不理睬死亡随时在一旁不耐烦地等候，在6个月药物治疗将肿瘤初步控制后，重返了斯坦福医院神经外科的手术台。他忍受剧痛，坚持完成高难度的手术，整整7 个月，拯救了很多病人。当自身肿瘤大面积爆发后，他才热泪盈眶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术刀。之后他用生命之火完成了这本书，在全世界广为流传。他在书的结尾，饱含深情地写到：我觉得平和喜乐、心满意足……

这就是我推荐这本书的理由——学会生活。

让我用保罗医生最喜欢的福尔克·格莱维尔的诗句来做结尾——

最后，给您个贴心的小建议。不要在睡前读这本书，热泪会打湿枕巾。

请在上午温暖的阳光下读它。书中的片段让你略感寒冷之时，抬头仰望太阳，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空气中有保罗医生思维的金色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