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坏情绪。
对峙一场,较量三回,却占尽下风。
热干面的芝麻酱溅到白衬衫。被隔壁装修的电钻声吵到心烦。出租车司机不认路,两公里绕了四圈半。昨晚发出去的信息,他今天依然忘了回。
那段时间,我就像飘在半空中的塑料袋,浮在事事无成的虚无感里,轻薄又黯淡。
琐事忙不完,三餐吃太多,写作进入瓶颈期。前脚被得失心拽着往前走,后脚却得过且过效率奇低。
“唉,最近实在是太丧了。”
有次睡觉前,和妈妈视频聊天。我靠在床边,瞥见手机屏幕上那张眼圈发黑、肤色蜡黄的脸:
突然意识到:我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难道生活就只剩下抱怨吗。
嫉妒,焦虑,浮躁。厌倦,烦闷,内疚 。
那些被忽视被排斥的情绪,越是想压制,越是不受控。它们出现在每个熬夜晚睡的凌晨,每次被生气,怨气,怒气所包围的瞬间。
就这样,我躺在自暴自弃的废墟上。脚步虚浮晃荡,跌入了负能量地窖。
“你为什么状态不
好?”“我最近心情差。”
“你为什么心情差呢?”“因为我太焦虑了。”
此类对话,成为低迷期的尬聊。但细想来,这逻辑是站不住脚的。
有太多人,纠结于 “很糟糕”、“很迷惘”、“很抓狂”的困局,却对它们的程度、范围和起因,压根一无所知。
因为同事表情微妙,你越想越烦,一整天沉浸在猜疑中;
因为考试准备不足,你整日失眠,生怕挂科毕不了业;
因为男友没接电话,从“你不懂我”到“咱们分手”的决绝。
那些模糊的错位的不明所以的想法,蚕食鲸吞一样消耗着内心能量。
至此,你所焦虑的,变成了焦虑本身。却很少问问自己:
产生这种情绪的源头是什么?事实真的是这样子吗?我能否从其它角度去看待和对待?
在所有“治丧指南”里,除了自嘲,唯有自救。
如果大怪兽已经推门而入,却没有力气把它赶走。就先尝试开门say hi。
如果什么也做不了,那就观察它。观察它怎样让你焦灼,让你困惑,让你忧惧。
“当烦心事找上门,请多给它点时间,听听它要说什么。”
电影《涉足荒野》里,女主角Cheryl是个消极狂。
离婚,酗酒,放浪形骸,她曾试图改变,但一切不见起色。为了跟过去撇清、留给自己一个干净起点,她决定上路。
徒步却没那么简单,馊冷的食物,硌脚的鞋子,毒蛇、大雪和图谋不轨的路人。
她磨伤了肩膀也走脱了脚趾甲。
背着藏蓝布包,越过暗黑森林和喑哑平原;在陌生的旅馆醒来,半夜能听见狼的凄嚎。
正是这种退无可退的面对,教她学会接受,接受生活的不圆满、自己的不完美。
又或许,每个人都有一套自我体系,执著于好我,排斥于坏我。
在控制欲、嫉妒心、怨愤感面前,除非内在的缺失得到纾解,否则就很难停止怨怼。
对Cheryl来说,情绪并没有夺走什么,相反在不断地赋予她。
真正被沉淀下来的,并非计划中的顺遂——倒是那些矛盾、冲撞、无解,和终于伸手拥抱未知与变数的坦荡心。
当纠结被释然,当难过被冰融,当她活出可以亲见的生命跨度,便会知道:
前路其实很开阔,所有的阻挠,也可以成为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