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克·费里是一位哲学家出身的政治人物。他在80年代曾与Alain Renaut出版《68思想——对当代反人道主义的评论》(
La pensée 68. Essai sur l'anti-humanisme contemporain
, Collection Folio essais, Gallimard),在思想层面上对从“五月风暴”中走出的从福柯到布迪厄等一大批左翼思想家进行清算。
2002年到2004年间,他曾出任拉法兰政府的教育部长。随后他曾为右翼政党人民运动联盟(今共和党前身)以及前总统萨科齐提供意见,至今仍时常出现在电视节目中,频繁为《费加罗报》撰文。
费里并不掩饰自己的右倾立场,表明自己“第一轮投给了菲永”,同时也对马克龙战胜极右翼表达了祝贺。但他认为马克龙的当选运气成分极大(“一个年轻的‘绝地武士’机灵地从中得益”),对新总统所主张的“政治重组”不屑一顾(“这显然是个大笑话,只有智识和政治上的极度无知者才会相信。”)。
在费里眼中,除了传统的左右政党以及马克龙以外,其他的政治力量以及他们的选民都不具备合格的政治素养(“对经济从来都一无所知”的“重度妄想者”),但即使是这些力量也比马克龙所代表的中间派更有思想与政治史的根基(“马克思、饶勒斯、托克维尔、蒲鲁东”与“鲍埃尔和勒卡努埃”对比),而中间派道路注定失败(“一条没有出路的第三条道路,一条从来都只会失败的中间派道路”)。
应该说,费里的看法在传统右派中具有典型性:他们不仅认为两百年来的左右分野根深蒂固,而且坚信当下的左右主流政党便是这一分野最准确、最稳妥的政治体现。他们对一切试图打破分野的新力量抱有本能的怀疑。
本文写于5月10日,也就是马克龙当选3天之后,新老总统的权力交接仪式还没进行,新政府也还没有出台。在那时,对马克龙的党派在议会选举中的表现不看好的也的确不只有费里、不只有右派。
在马克龙正式上任以后,他采取了一种更具威严的总统形象,展现出严肃低调的作风;他任命共和党人菲利普(Edouard Philippe)为总理,并选择来自左右各阵营的人物进入政府——但这恐怕很难被称为是“主动共治”,而的确是一种“政治重组”。
借助新当选总统的民意高涨期,“共和国前进!”(“前进!”运动为迎接议会选举改名为“共和国前进!”)在议会选举的民调中也势头强劲,已经有推测预期它将有能力独自获得多数。这对费里(认为马克龙“只能拥有一个拼凑出来的多数,或者只是相对多数”)以及其他许多还处在旧制度逻辑中的评论者来说的确有些难以置信。
可以说,费里对中间派的不信任在很大程度上出于一种对法国政治格局乃至民意相对固化的理解,但他所提及的马克龙可能遇到的阻力大都真实而切题。迎接这些挑战所需的究竟是费里所期待的与传统右翼的“共治”还是马克龙主导下真正的“政治重组”?6月的议会选举和今后五年的总统任期将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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