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 从不失手的屠夫

图/Yuu

“一定要稳准狠，做的干净利索些。”

李晟把手搭在老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别有后顾之忧，你和她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警察就是怀疑到我身上也不会怀疑你的。”

老曹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钱的事儿你放心，事儿成了之后，还是老地方，剩下的钱给你放储物柜里。”

“李老板你放心，我老曹手下没一个畜生失过手，更何况一个女人。”

丽景香江的独栋别墅，是专为暴发户准备的。正儿八经的有钱人，压根看不上这儿，光是门口那两根明晃晃的大金柱子，就已经俗破天际，更别提里面清一色所谓的欧式洋楼。

同样金碧辉煌的客厅里，涂着一脸泥巴的女人，被老曹明晃晃的砍刀逼到了墙角。

“大，大哥，我有钱，都，都给你，别杀我。”

老曹觉得，这时候他应该像电影中杀手那样，酷酷的说上几句。

“有多少？”

“很，很多，我老公，我老公会给你，很很多的，你别冲动，大哥。”

女人带着哭腔，指甲猩红，在黑脸上抹了几把后，看着更加狰狞。

老曹心里发了毛。虽说杀了十多年畜生，可畜生死到临头，撑死也就是挤点儿泪花，嚎嚎两声。可这活生生的人，不仅会哭，还会叫自己大哥，这让他为了难。

“好好的女娃，抹一脸啥，去洗干净，我再送你上路。”

镜子中的女人，洗掉一脸泥巴后，看着真是漂亮。

老曹心里嘀咕，这么漂亮的媳妇都舍得杀，有钱真好。

“大哥，出门在外，我知道不容易，家里有现金，也有卡，我都给你，你放了我吧。”

女人一脸晶莹，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但言语恳切，听着不像是掺了水的。这让老曹更为难了。李老板当初说给自己多少钱来着，老曹死盯着女人，脑子里数着那串数字后面的圈圈。

五十万。

老曹咽了口唾沫。

干！

可老曹捂住女人眼睛，把刀子架在她那细长的脖子上时，却又鬼迷心窍地问了一句，“你有多少钱？”

问完老曹后悔了，觉得有悖杀手的职业素质。可后来，老曹再一想起这事儿，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李晟看着手机上老曹发来了一个句号，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僵硬了一天的身子也终于松了下来。

回家前，李晟还专门绕到了白和斋，拎了一盒点心。戏嘛，就是要往真里演，李晟心里这样想着，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老婆，我回来了。”

李晟扯着嗓子站在客厅里喊了一句，没有动静。这安静让李晟兴奋了起来。接下来，他只需要在这屋里找到女人的尸体就好。

“老婆？”

李晟哼着小调，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唤着。在检查完一楼的房间后，才想起放下手中的点心，顺便在西服裤上把手心里的汗蹭一蹭。

“回来就回来吧，你扯个鸭嗓子嚎春呢？”

李晟的老婆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旁，横眉吊眼，生气蓬勃。

老婆一如既往的没有做饭，说是要减肥。李晟只能就着一杯热水，塞些点心填肚子。

一边吃，李晟一边斜眼瞥着沙发上的女人。

身上没伤，心情不错，脸上涂着一层会冒泡泡的泥巴面膜，盯久了看还会反胃。玩着手机，新做了指甲，深红色，像个妖精。

究竟发生了什么？老曹失手了？

不能啊，老曹是朋友介绍给自己的。当时可说老曹一根筋，没心眼，胆大话少干活索利。朋友的话自己是信的，老曹他也验过，不能出错啊。

难不成是被这女人收买了，想合起伙来搞死自己？

李晟背后起了一阵寒意，手里半块儿玫瑰馅的点心，看着也和往日颜色有些不一样，红的狰狞。

“今天，你，都干啥了？”

李晟声音发着抖，把手边的水杯推得远远地。因为他想起来，这杯子是女人从桌上递给她的。

“还能干啥，淘宝，做美容。”

女人说完，又兴致冲冲的盯着手机。

李晟觉得肚里翻腾起来，火烧火燎的。

水里有毒？

他没动声色，回了卧室，锁好门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一阵忙音。

李晟觉得，自己一世英名，毁在了一个杀猪的手里。

肚里翻腾的越来越严重，李晟有些想吐，头也发起晕来。屋里没有开灯，月光温柔的洒满一地，倒在床上的李晟闭上了眼，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一切都不应该这样操之过急，一切都应该自己亲力亲为。

老曹，我李晟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屋里没有开灯，一股子血腥味儿浑着黏腻的臭味。

老曹披着一身月光，挎着他那个破军用背包挤了进来，恰好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惊醒了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事儿干成了？”

床上的男人摇摇晃晃，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干？老子不仅干成了，还干了笔大的！”

老曹卸下身上的背包，凑到男人面前，猛地拉开了拉链。

“瞅着没，还50万，我日他个毬！”

背包里金光灿灿，珠光四射。

李晟再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宛如重生。摸摸这，捏捏那，不太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楼下有动静，是女人的说话声。李晟悄悄的拉开房门，一楼客厅里，自己的老婆正和六号楼的女人聊着天。

“你都不知道哟，吓死人咯，还好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真是服你咯，不报警啊，抓着这鳖孙好好整整他。”

“哎呦，人没事就好，那些首饰什么的，我家也多得很，不稀罕。”

女人说的正在兴头上，抬眼瞥见了二楼的李晟，皮笑肉不笑的冲他点了点头。

“你醒了啊，你说他怪不怪，昨晚不到十点就睡去了，还锁上了门，我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后来才发现，他是把我的助眠茶偷喝掉了，原来是在畏罪潜逃。”

两个女人嗤嗤的发着笑，又寒暄了几句后，六号楼的女人终于扭着屁股走了。

这前脚刚走，后脚李晟老婆的嘴上就骂了起来。

“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不稀罕，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他男人是靠倒卖假首饰发的家。还给他装了一书包，一书包假首饰能值几个钱。”

李晟下了楼，端起一杯水凑到嘴边，想了想，仰脖灌了下去。

“怎么了？”

“她家昨晚上进了贼，刀都架脖子上了，然后给了一袋子假首饰，忽悠走了。”

“她家？”

李晟心里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难不成老曹进错了门。

“是仇家？”

“肯定不是，就是个蠢贼。”

“没，没报警？”

“报警，她还舍得报警，一报警再把她男人卖假首饰的事儿给兜出去，她才舍不得。”

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李晟站在6号楼的门口，盯着因为少了颗螺丝，掉下来成了9的6号门牌，试图原谅老曹，但没成功。为什么当初不给老曹张照片。说到底，自己是个好人，干这事儿，没经验。

老曹是个屠夫，杀畜生心狠手辣，杀人也是。

年初有生意上门，让他替位老板料理下家务事。价格合适，活儿又轻松，老曹眼都没眨一下就应了下来。拿上订金后，先去买了几瓶好酒。老曹知道，自己是刀尖上舔血，今朝有酒就得今朝醉。没想到，醉早了，把哮喘给喝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