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纳森斯基
编辑：洛绛
给科学家当小白鼠是什么体验？专栏记者布兰迪·杰斐逊（Brandie Jefferson）亲自体验了一番。
Brandie Jefferson。图片来源：Instagram
她参加了一个断食实验。这可不是市面上那些宣称“瘦身排毒”“唤醒灵性”的噱头，而是正正经经的医学实验，主要研究间歇断食对肠道微生物群的影响。而布兰迪正是一名多发性硬化症患者，她也希望间歇断食研究的成果可以减轻多发性硬化症给她带来的折磨。
让我们看看她的笔记吧：
以医学研究之名拍下的一份甘蓝沙拉和甜番薯。图片来源：Brandie Jefferson
过去几个月，我已经问了自己好几次这个问题——通常都是在我的肚子开始打鼓，同时又在同事办公室闻到爆米花的香味的时候。我同事每天早上10点都一定会吃爆米花，而早上10点我的肚子也一定会饿起来。
我参加了一个间歇断食计划，这个计划是一个关于多发性硬化症的临床试验的一部分。在过去的5个月里，我都只在中午到晚上8点之间进食，其他16个小时我都只能喝水、茶、或者咖啡。
这是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一个研究的一部分。研究人员通过观察多发性硬化症患者肠道中的细菌，以确定间歇断食是否改变了细菌的数量、类型和功能。他们也观察这些变化有没有影响炎症过程和我们经历过其他症状。
杰斐逊接受了一周两次发她的食物照片给研究人员的任务。但是在吃完之前其实很难记得给它们拍个照。图片来源：Brandie Jefferson
据这项研究的主要研究者、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神经病学及流行病学副教授艾伦·莫瑞（Dr. Ellen Mowry）说，科学家知道断食会影响肠道微生物，不过他们现在还没确定这些影响是怎么发生的。目前，研究人员只是试图确定怎样的饮食变化会影响微生物群，以及改变了什么。这是微生物、人体、环境和遗传因素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的产物。
科学当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但是间歇断食也一样！
莫瑞在一封电邮里说道，当她想试着跟实验参与者一起断食的时候，她发现这太难坚持下去了。“不过对我来说，”她说，“我精神上的耐力应该比身体方面的耐力影响更大。”
这一点我同意。过去的5个月，每天都差不多：我早上肚子的确有点饿，但我更常想吃东西了。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我只有一两次在中午之前有进食，比如在可恶的奥黑尔机场那次——我实在没办法抗拒百吉饼的诱惑。
但我并不后悔。
“吃东西是我生下来就会做的事！” 布兰迪在自己的Instagram上说。参与实验期间她在这个平台上更新近况。图片来源：Instagram
要说犯错那大概是有一次我在晚上跑完步之后在晚上8点之后吃饭了。我不认为我把实验搞砸了，况且在做食物日志时我都很诚实。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在早前一个关于热量限制的断食研究中，比起参与者的说辞，研究人员有更多的依据来判断参与者是否有按照食谱进食。“我们可以估算出在某一个时间段里他们应该减掉的体重。”莫瑞说，“所以如果他们没有做到，那么我们就可以猜到他们的说法其实是不准确的。”
最大的问题在于样本量：54个人加入了我参与的这个研究。有些在断食，有些在按照控制卡路里的餐单进食，还有些人在对照组，过着跟平时一样的生活。“这个研究规模太小了，所以没法确定某些症状的变化是由于断食引起的。”莫瑞说。她想把研究做得更大，但为膳食研究寻找经费是件难事儿。
而且，参与者的自我报告不是获取数据最准确的途径。莫瑞说，理想状态下，参与者会每24小时一次在专业人员陪同下，在食物记录中记下当天吃过的东西。换句话说，我会在周二告诉别人我周一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还要说明那些食物是怎么准备的，我吃了或者喝了多少等等。
这其实不太容易，还是因为钱的问题。研究者不够钱请到需要的专业人员。
所以我们这些断食者没有专业人员陪着做食物记录，而是每周两次把我们那天的食物照片发过去。在我进入到研究最后几个月时，我发现我越来越常忘记在吃饭前拍照，我更多时候是发一张差不多空白的餐盘过去，上面写着“不好意思啊，我又忘记拍照了！”。
我到了一个叫断食疲劳的阶段。很明显，我要重新振作起来。我为“微生物”设定了一个谷歌快讯。在这里，我一定要推荐艾德·容（Ed Yong）的《我，和我包含的一切》（I Contain Multitudes）。我每晚睡前都会好好看看它。
布兰迪承认做些像食物日志之类的自我报告并不是最准确的获取数据的方式。图片来源：Brandie Jefferson
我被成千上万的期刊文章吸引住了，从《临床医疗营养学》的《肠道微生物在肥胖和糖尿病中的作用》到《南加州综合法律杂志》上的《微生物研究如何扑灭罪案》，每篇我都会扫一眼。
如果我决定要在研究结束后继续间歇断食，或许莫瑞今年秋天即将发表的一项研究的结果将是我新的动力来源。该研究应该会表明卡路里控制或者一种叫5:2断食的更极端的间歇断食是否能影响新陈代谢，以及它们如何影响微生物群。
不过，问题在于我不知道我还想不想继续。我男朋友是一个特别善于观察和捕捉细微变化的人。他在实验开始时跟我说，我的精力似乎更加旺盛了点，我也没有以前那么经常喊疼。而且断食成为我控制体重的好方法。
不过几个月前，我的多发性硬化症好像情况变差了。原因有很多，但是压力可能是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搞定我的论文，工作，写专栏，健身……各种事情纷至沓来，我的疼痛也加倍严重。
布兰迪说，病起来的时候“连最可靠的红薯吃起来都像大便一样”。间歇断食能不能帮上她的忙？图片来源：Instagram
所以，间歇断食是不是真的有效呢？可能有一点？还是完全没用呢？结果还没出来，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了。因素太多太多我考虑不来。
大概一个月之后，我会带着我的粪便样本去找我的医生，然后医生会允许我吃一次早餐。如果我坚持间歇断食的话，至少我不用担心我的小失误会让莫瑞医生、研究协调员山姆·罗曼（Sam Roman）和其他人为了帮我和世界上大概250万跟我一样患多发性硬化症的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如果我在早上喝咖啡时向往里头加点奶油——或者想要吃一份早餐——并因此感到罪恶的话，我就要记得莫瑞医生告诉过我的话：“这不可能是个极度死板的节食计划，不然它没法做下去。”
其实，每一项科学成果都不只是科学家的功劳，还有很多像布兰迪这样的“小白鼠”，他们很少被我们发现，但他们也为科学牺牲了很多。希望像布兰迪这样受疾病折磨的人可以早日从科研成果中获益，恢复健康。
果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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