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1982年10月,教育部93号文件正式批准成立。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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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麒 | 走近袁复礼——展览背后的故事(上)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  · 公众号  · 历史  · 2020-03-18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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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复礼旧藏西北科学考查团摄影·新疆”专题展览,由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新疆师范大学黄文弼中心、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中国西北考查团研究会主办,北京大学中古史中心朱玉麒教授担任学术顾问。


朱玉麒老师现任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暨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教授,《西域文史》主编,并兼任新疆师范大学黄文弼中心主任,近年来致力于中国西北科学考查团的资料整理与研究。在朱老师的推动下,文研院于2017年12月举办了“中国西北科学考查团进疆90周年纪念展”,今年春季我们接续推出了袁复礼先生旧藏西北科考摄影展。策划之余,朱老师回忆起四段袁复礼先生少为人知的往事,为呈现一个丰富立体的袁先生增添了令人回味的掌故。


今天我们推出其中二则,以飨读者。下周我们将伴随展览第三期推出另外两则故事,敬请期待。



走近袁复礼

展览背后的故事(上)

文 | 朱玉麒










































掌故(一)










策划的过程中,文研院要我写一些关于这些照片的故事。直到现在展览上线,我想起来的,还都是些照片外的故事,只好写在这里,做个引子。




昨天的一条消息说武大东湖边的樱花寂寞盛开,令人感慨。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些,未名湖畔的迎春花也刚刚在无人欣悦的寂寞中开到了二分。按照原来的计划,今天我本应当站在静园二院展厅的楼梯口,担任文研院的编外,备你垂问这个实体展览中那些摄影家眼里是作品、科学家眼里是样品、历史学家眼里是文献的西北科考团的老照片。至少九成以上的照片,你都没有见到过。


你可能会发问:怎么雪藏了90多年才拿出来?是的,这个断层,很容易在历史文献学中成为证伪的依据。


这时候我要答疑:2017年是科考团九十周年,我们在文研院办了纪念展;2018年是科考团进疆九十周年,我们在新疆师大黄文弼中心办了纪念展。科考团中方成员的后人们看到学界确实还重视前辈的成果,因此把珍藏的资料无偿捐赠出来,希望能够有用于西北科学考察、现在也是一带一路的事业。袁复礼先生的藏品非常丰富,但也异常坎坷。1932年他考察归来,开始了采集品的整理工作,东部天山恐龙发现等等的成果不用说了,其实后面还有更多的成果等着发表,但是抗战开始了。延续的战乱直到1949年结束。新中国当然重视袁先生的学术贡献,1950年代希望他尽快完成科考团工作的研究,也派了助手。你看到那个时候他的胶片都用统一的纸袋分别包装,并洗出样片,逐一根据回忆做出记录——当然,有些也记不起来了,时间、地点都打了问号。他在三十年代末期就撰写了《蒙新考查五年记》,但是抗战中偏偏被杂志社把新疆考察的第二卷给丢失了,只留下往返行程的记载。五十年代,他在留下来的油印本上分别标志了照片的编号,希望出版图文并茂的考察记。还没有来得及,66年就到了。现在看到照片袋中有64年抽出用于教学的记载,此后就没有了。当然也不会有了,抄家了啊!十年之后发还,袁复礼先生已经80多岁,老病侵寻,根本无法完成后续的工作。他还是写了《三十年代中瑞合作的西北科学考查团》,来弥补《五年记》失落的新疆考察内容,总算留下了完整的考察记。


袁复礼先生在三十年代末期撰写的《蒙新考查五年记》


袁先生留下的文献资料,头绪繁多,我们首先是做了照片的清理工作。中古史中心为此买了专业扫描仪,图书馆的方老师以专业像素的要求,做了一个学期,才扫出了个大概。面对成千上万的照片,整理工作也只好分离“西域”和“塞北”两个部分,逐一处理。现在你看到的,确实只是冰山一角。后续的工作,当然是要完成袁复礼先生的心愿,把这些图片还原到《五年记》和《三十年代》中,不让斯文赫定的《亚洲腹地探险八年》专美于前,虽然在时间上确实晚了很多。


袁先生晚年撰写《三十年代》的时候,他的子女都上阵帮忙,跑国图借书、从野簿抄录资料,不一而足。现在让他们回顾那个时候父亲争分夺秒的情形,都是记忆犹新。


1952年春,全家在清华大学照澜院10号门前。前排右起袁复礼,廖家珊,袁刚,袁方;后排右起袁扬、袁疆、袁伟、李有章、袁鼎。


这次疫情严峻,文研院只请了袁刚老师做了个回忆视频,其实他们兄弟姐妹都是说故事的高手,因为生活积累实在太丰富了。记得有次在五道口餐叙,袁扬老师说:抄家的东西发还的时候,父亲的那些文献丢失的不是很多,那些底片肉眼也根本无法分辨有什么封资修的内容,都很幸运地保留下来了。丢失的反倒是一些生活用品。我有次看到我妈穿的还是一件旧棉袄,就问:您的那些毛衣呢?她说:发还的时候,那些讲究一点的衣服都没了,可能是抄家的人留下自己用了吧,只有一件清朝的官服没法穿,还回来了。直隶安肃(今河北徐水孤庄营村)袁氏家族,在清朝仕宦,留下旧时代带补子的袍褂,自然也不稀奇。也正如此,民国时候所谓“宋氏三龄、袁氏三礼”中的袁复礼、袁同礼、袁敦礼兄弟,虽然籍贯徐水,却都在北京南横街祖宅长大,此后留洋归来,在学界各树一帜,这是后话。袁复礼先生的夫人廖家珊女士是上海嘉定人,父亲廖星石曾任民国京奉铁路局局长。大家闺秀的廖家珊是“民国初年的新知识女性”,但跟着袁复礼,为了西北科考团事业也没有少吃苦。


1931年廖家珊于哈尔滨


袁复礼先生西北考察一去五年,袁家的大姐袁疆和二姐袁刚就差了六岁,这是学界很苦涩的掌故。抗战爆发,袁家漂泊西南,廖家珊想起了江南一种喜庆的“定升糕”(“鼎盛糕”),便和梅贻琦夫人韩咏华、潘光旦夫人赵瑞云三人合伙,制作了更名为“定胜糕”的小食品在昆明变卖,以此改变入不敷出的战时生活,现在上海的糕点也跟着沿用了这个名称,清华夫人们的这种辛苦,被称为“苦难中的高贵”。


今天是妇女节,线上展览开始的时刻,在庆幸这些照片失而复得的时候,我总是想起晚年的廖女士,因为抄家而丢失了她的体面衣服。如果可以,我会替袁先生在他西北考察经过的鄂尔多斯,买最体面的羊绒衫送给她。然而,时光流逝,已经让这些都不再可能。唯一可能的,是把留下来的这些珍贵遗产,做到更好。


1983年袁复礼、廖家珊在北京家中


策划的过程中,文研院要我写一些关于这些照片的故事。直到现在展览上线,我想起来的,还都是些照片外的故事,只好写在这里,做个引子。


2020年3月8日













































掌故(二)










在我们定位他是“地质学家”的称号时,也只是找到了他一生成就的高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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