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单薄的个体怎能在社会环境的潮流里避免像希特曼一样迷失自己变成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呢?
阿伦特认为,精神独处带来的良知是个体的道德明灯。精神独处是一种内省,一种理性选择的自我和道德良知的对话。在精神独处的对话里,小人物的理性自我也许会出于个人利益倾向于合作和沉默,但他的良心会看到这意味着成为纳粹种族屠杀的共犯。
对习惯于精神独处的人来说,良知的陪伴是无法避免的,时刻提醒着他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柏拉图在《高尔吉亚》警戒,受道德良心的拷问比与世界为敌更痛苦。因此,有精神独处习惯的人不易迷失自己而成为罪恶的帮凶;否则,他们面临良知的折磨——就像是余生必须和一个杀人犯共处。
因此,阿伦特认为,给予个体精神独处的空间是防止纳粹党的残暴历史重新上演的重要方法。这一领悟正是战后德国高度强调个人的内省和个性,警惕民族主义和集体至上思维的原因。
相反,过于强调集体和泯灭个性是制造“艾希曼”的配方。一个被集体主义至上思维洗脑的人是无法精神独处的。即便独自一人,他的思维也会被他人的看法和出于集体的考虑完全占据。质问和见证自己行为的道德良知没有出现的空间。
在纳粹德国,这样的小人物往往会接受社会潮流鼓励的生活方式:不为犹太人发声,支持政府,过简单生活。他们会自然地接受由零件借口和政治口号等构成的话语体系,因为它能帮助他们避免道德不安感 。
这套话语体系的肤浅逻辑解释了一切,给原本就懒于思考的人避免内省带来的折磨的诱惑。这一圈套循环使越来越多小人物渐渐地接受很多先前无法接受的歧视性甚至攻击性行为,直到最后成为麻木的刽子手。
艾希曼毫无顾忌地留在纳粹的原因正是他用空洞话语逃避了精神独处,而内省的缺失让他逃避了良心的拷问。
面对极权,内省是最有力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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