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在
“哎,你别动!”朋友突然叫住我,在我停顿的片刻,头顶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疼痛,“有根很显眼的白头发。”
又失去一根头发了,这使我本就不富裕的发量变得雪上加霜。我刚刚告别学生身份,却走到每一根头发的离开都会令我伤感的地步。每天睡前,我会用手机俯拍自己的头顶,累积一段时间后,用照片来对比发缝的宽度是否发生了变化。
少女时代的我,留着厚重的“非主流”发型,每次洗头都如临大敌,光是吹干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和力气。而现在,我的家里已经不需要吹风机了,因为人还没走出浴室,头发就干了大半。
仔细想来,我的头发并不是在一个瞬间集体“出逃”的,它是一整个过程,伴随着我极度焦虑的备考季、迷茫无助的大学时期和成长无法绕过的阵痛。头发凌驾于恋情、学业和前程,成为我最大的烦恼——头发少的特质就像星星,我的五官、相貌和体态汇聚成的太阳,只要星星一出现,太阳必定就会消失不见。
我头发的“隐退”史,最早可追溯到七年前,我读大二的时候。大学是自由精神的庇护所,大家终于从灰扑扑的中学校服中抬起头来,开始随心所欲地装点自己,染不同的发色,穿鲜艳的衣服,尝试各种新潮的造型,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回购率最高的几件单品,分别是生发液、假发和帽子。
淘宝的购物记录显示,2017年,我首次购入两瓶进口生发液,一瓶自用,一瓶分给和我同病相怜的舍友。我和舍友每天在固定的时段交流“病情”,一起把绿色的生发液涂抹到头顶的每一道岔路口,迎来一阵又一阵有些刺痛的冰凉。
我像印度喜剧电影《巴拉》的脱发男主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恢复自己的发量,找回往日的荣光。我分别购入了防脱洗发水、护发精油等一系列洗护产品,佐以万年不变的黑芝麻糊和我能买到的所有黑色食品。
后来,“生发大军”中又加入了檀木梳子,据说每天梳上100次,可以加快血液循环、促进生发。
我把极大的注意力放在这“头等大事”上,把任何我能看到的反光体当作镜子,时刻关注自己的发型有没有塌陷或者跑偏——我的刘海已经遮盖不住整个额头了,朋友笑称我这是“条形码刘海”。
每次迎面走来一个人,我最先观察的都是对方的头发,如果十分浓密,我便满眼艳羡,如果和我一样,我便抱以同情。我害怕每一个高于我的人,害怕他们看见我裸露的头皮和破碎的发缝;我也同样害怕每一阵风,它总是令我原形毕露、叫苦不迭。
年纪轻轻就陷入脱发焦虑的我,常常搜索“每天掉多少头发属于正常范围”之类的问题,回答往往是50到100根左右。所以,在每天雷打不动地梳完100次头之后,我会数一数自己掉落的头发,看看它们有没有超出正常范围。
我还学过很多种随时就能检验自己脱发程度的方法——把一只手展开,插入头发中,而后合并手指、收紧再抽出,如果拔出的头发超过四根,就属于脱发。眉毛到发际线的距离如果超过四根手指的宽度,就说明发际线过高。
我时不时就会把手插进头发中,或者横着手掌盖到额头上,得出的结论是,我脱发严重且发际线高,这简直是对一个人的颜值判下的“死刑”。
后来,我开始转变思路:头发的状况几乎是由基因决定的,基于我爸的“地中海”发型,我的状况想必也不容乐观,但我至少可以让它看起来显得多。随后,我在购物平台认真看了测评、做了笔记,最终购入价格不菲的假发、假发片和假刘海三件套。虚假繁荣总好过一片荒芜嘛,我想。
第一次戴上整顶的假发以后,我看着镜中宛若新生的自己,迟迟不愿将其脱下。原来头发浓密的自己竟是如此美丽吗?感觉瞬间年轻了十岁,脸都小了一大圈。虽然试戴时还是十分凉爽的天气,但过了两个小时,我就被捂出一整头的汗,而后就是瘙痒,以及脑袋被绷紧的发网勒出的不适感。
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好在我还有二手准备:整顶的戴着不舒服,轻便的假发片不就应运而生了吗?哪里缺头发就补哪里。我买的是头顶假发片,可以通过四个夹子被固定在头顶上,遮掩发缝,同时增高颅顶。
老实说,在“颅顶”这个概念真正进入我视野以前,我压根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指头顶,一种生物上的、医学上的指代。直到源源不断的“高颅顶美女”词条被推送到我眼前,我才知道原来它指的是前额发际线到头顶的垂直距离,颅顶越高,也就越美丽。
头顶假发片的夹子很紧,每次安装或拆卸它,都会连根拔起我的许多根原生头发,非常疼。疼而已,没什么,秃更可怕。我假想自己是走在甲板上的小美人鱼,双腿再痛也不足惜,那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
可是,那真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吗?我一天中能看见自己的时间并不长,我能自由支配的金钱也不多,而我总是用珍贵的金钱和对疼痛的忍耐,去换取一顶我自己几乎看不见的昂贵假发。
我出门戴帽子,拍照只拍眉毛及以下的脸部。玩手机时,会看见头发飘落到屏幕上,随即陷入久久挥之不去的悲伤中。在新生群、家族聚会等意想不到的场合,我和同学亲友讨论米诺地尔的浓度和用量。
后来,我放弃了所有关于生发的尝试。放弃的契机来源于一次无能狂怒——别在头顶的假发突然歪了,而我费了好大劲都无法将它拆下来,于是,我站在人群中,双手捂着头,找不到一个可以将自己藏起来的洞。我不想再参与这场无聊的变装秀了,我受够了。
在脱发相关的讨论中,我看到一位网友的留言,她说,我放弃对基因的对抗了。我也是同样的心情。头发的稀疏并没有威胁到我本身的健康,而我早睡早起、适时运动、内服外敷,什么法子都用过了,都无法阻止它的脱落,反倒因为它而变得颤颤巍巍,不敢抬起头走路。
要知道,头发本质上只是一些死去的蛋白质啊!我为此搭上了我长久的焦虑和泪水,怎么看都是不值得的。
和我一样,《巴拉》的脱发男主尝试了五花八门的生发方法,全都无果。最后他戴起假发、伪装自己,并走入婚姻的殿堂。婚后的第二天,妻子便发现了他秃头的真相,一怒之下选择离开他。他将妻子告上法庭,认为其以貌取人、以头发的多少来衡量爱,非常肤浅。
而妻子的一番话则一针见血地将他唤醒——“巴拉家中的镜子永远会遮住上半部分,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秃头,却强求我接受,这公平吗?”影片的最后,他不再躲闪,大方地露出自己的秃头,而他散发出的魅力,并未因此减少半分。
是的,头发并不能为我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同样的,它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损失。我不再拍摄头顶的照片,也不再逐一地清点掉落的头发究竟有几根。也许我暂时还做不到完全与自己的发量和解,但至少我不会再任凭自己被单一的审美裹挟,而流下一些无谓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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