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分钟120击——与艾滋对抗的情诗

GS乐点 · 公众号 · · 2017-12-29 11:26

正文

文 | 王大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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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热情、自豪、慷慨、真诚的年代”

导言：《每分钟120击》一举斩获了2017年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和酷儿棕榈奖。导演坎皮略对媒体说，“艾滋病初发之时，患者都悄悄地躲在角落，自从Act Up 组织诞生后，艾滋病患者希望砸碎难以出口的魔咒，让这一威胁人类的疾病在众人眼前公开显现，迫使政治家们行动”。电影中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但我们看到的却是与冷漠的斗争。“电影并不想给人们提出建议，只是提醒这些人集聚起来，对抗艾滋病，从而促成良心的苏醒，以及开始参与斗争。”

也许是马赛曲里那句“Aux armes, citoyens!”一语成谶，此后的数百年里，巴黎每一条街道总是在某个时刻成为激情澎湃的市民舞台，新与旧的浪涌彼此交织，把无数人从幕后推到了前台。

1980年艾滋病在美国大爆发，而到了1990年，法国成为欧洲艾滋病肆虐最严重的地区。1987年，ActUp在美国成立，这是一群身处绝境的人，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后人争取希望的行动。

Act Up的口号：沉默等于死亡。

故事就是从Act UpParis开始的，电影的主角，身为病毒感染者的Sean在其中非常活跃，他把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投入到抗争之中，这种极端的行为方式令刚刚加入团队的Nathan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Sean与Nathan的初次见面，就向后者透露了自己感染者的身份。此时Act Up Paris团队，就像大革命时期的公社，白天社员们有着自己的工作，到了夜晚他们则开始鼓捣起各种计划，目的只有一个，我们无法制造“解药”，只得用行动呼出宣言。故事的第一幕就是一众人大闹法国艾滋病学术大会。同性恋、妓女与瘾君子这三个标签被艾滋病牢牢地粘贴在一起，也成了当时法国政府拖拖拉拉的借口。抗议结束之后，Sean与Nathan无心的一吻，让乘客如看到瘟疫般惟恐避之不及。

接下来，组织又策划了数次行动，向药厂投掷假血包，以抗议药厂企图囤积药物牟利。又闯入高中教室向未成年人宣传预防知识。“勇猛者”攫住男教师身体，发疯般的向学生“硬塞”道理，收来的回应里则满满猎奇的嘲笑和惊恐的鄙夷；而“理性派”则选择温柔细语言说，女教师淡然允诺他们的举动，并予以微妙的回应。

Sean一行除了要向社会的冷漠与不公抗争以外，还要同自己身体里的病毒抗争，即便有了单一的齐多夫定作为治疗药物，他的CD4细胞仍在不断地下降，每分每秒对Sean来说都不能浪费。在这乱世中，Sean和Nathan摩擦生成的花火，本以为会是个无尽激情的夜晚，可烂漫夜中，却满是细节里普通人对于疾病的恐惧。即便对彼此的渴望再深厚，Sean依然提醒Nathan使用安全套，唯有此才能保护彼此，而这一夜的快乐也因此被并入了某种悲辛，这乃至成为电影的风格，即凡有爱出现之处，皆有死亡，抑或相反。

影片的前半段是群像是政治是表达，融合了《达拉斯买家》和《平常心》的情节，而后半部分转入两人在当时社会背景下的恋爱故事。随着Sean病情的严重，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起正常的活动，只得接受实验性的治疗，那些埋在皮肤之下的管线和频繁穿刺留下的伤口，让守护在一旁的Nathan有着切肤之痛，他只寄希望于自己的陪护，能稍微减轻爱人的痛苦。

即便知道时间所剩无几，Sean和Nathan依然用苦中作乐的方式诠释了什么是法国式的浪漫，尤其Sean躺在病床上被疼痛所折磨时，仍不忘让Nathan帮自己自慰。而他快乐的脸上却又暗藏悲伤。

Sean出院了，他被接到Nathan粉刷一新的新房里，等待他们到来的，还有Sean的母亲。这次Sean也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没有多余的煽情，他用仅有的力气叮嘱Nathan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被疾病感染。Nathan陪伴自己的伴侣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段，全程一言不发。电影处理死亡这个主题相当克制而毫不煽情，体现出法国人有别于常人的乐观态度。Sean的死亡没有让故事戛然而止，她的母亲一边煮着咖啡招待上门吊唁的朋友，一遍又和他们讨论起Sean骨灰的用途。

按照Sean的遗愿，他的骨灰被泼洒在下一处Act Up 的行动场地，漫天飞舞的结晶，好似写给一段不平凡之爱的情诗。最后影片在每分钟一百二十拍的电子音乐里结束，这种象征着八十年代的音乐贯穿影片，成为一种派对上的时代精神，或许它才是应对死亡奏击的音乐。音乐还在持续，没有后续交代，没有二十年后。运动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就像Nathan的爱不会因为Sean的死就五年守寡，而他最后与Thibault雨云之际也还是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