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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地产大哥走了,曾说年轻人不一定要买房,任志强对他既恨又爱

21世纪经济报道  · 公众号  · 财经  · 2017-01-17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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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经济生活里的一切


导读:首创集团前董事长刘晓光因糖尿病并发症,于2017年1月16日晚间,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


来源:综合自每日经济新闻、中国新闻周刊、中国企业家杂志、21世纪经济报道等


16日22:48分,刘晓光曾任职的阿拉善SEE公益机构也推送文章表示沉痛悼念。阿拉善SEE公益机构成立于2004年6月5日,是由中国近百名知名企业家出资成立的环境保护组织,刘晓光是该机构的创始会长。




曾说年轻人不一定都要买房


刘晓光享年62岁。2015年8月,刘晓光从首创集团董事长任上退休。他喜欢写诗,也享受在家写写诗作作画的闲暇时光。但他总是停不下来,一是邀请他做项目的人多;二是他身上的社会责任感使然。他曾说:“别人退休都会松一口气,我却不行,很多事情只有退休之后才能做,我得抓紧时间了。”退休后,他反而有了更多的社会职务和身份。  


“我从心系首创变成心系中国了。”他说。


刘晓光曾在2015冬季达沃斯论坛期间接受新浪财经专访,谈及中国年轻人买房难问题,他表示,并非每个人都需要买房,年轻人有了稳定收入之后,采取市场化租房和低收入租房也是一种选择。



不仅是企业家也是诗人


这位首创集团的前任董事长生前曾拥有三重身份:国企的职业经理人、共产党的干部和曾经的官员。20年间,刘晓光带领首创集团走出惨淡经营局面,成为资产总值达1600亿元的新型国有投资控股集团公司,旗下拥有5家上市公司。

 

首创集团在1995年重组之初,一无周转资金、二无盈利产品、三无核心产业。刘晓光临危受命,这也成为刘晓光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


创业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来源于如何塑造国企的体制和机制。中国的国有企业是从计划经济过渡过来的,它们既是市场经济的细胞,又是政企不分的载体。认清这一点之后,刘晓光着手建立企业经营者的股权机制,也就是收益权。他坚持市场化原则,旗下的企业哪家效率高就优先发展哪家,带动整个集团发展。


到2002年,北京所有的国有企业中,首创的利润排名第一。但焦虑感也与日俱增。他曾说:“每一天,企业都要赚到6000多万才能维持生存,其中包括了利润、要还给银行的利息、给员工发的工资以及各种各样的税等等。所以,每天他只要一睁眼,就开始琢磨怎样还两千万的利息,养活两万五千员工,还要保证分布在一百个多个城市的机构的正常运转”。

 

可以说,首创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刘晓光,但国有企业的体制也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了他。他想要振翅高飞,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牢笼”。

 

2004年,刘晓光尝试对首创进行所有制改革,与美国KK2和黑石等国际大鳄合作谈判,但被证监会和国资委叫停,最终功亏一篑。他说,这是让中国企业迅速融入到世界经济一体化之中的重大举措。“如果当年做成了,一定是在中国改革史上最大的事件。”


浮沉商海之外,刘晓光还用业余时间撰写了大量诗篇,记录了自己的心绪情感。他不仅是有理想的企业家,更是有思想的诗人。

 

刘晓光写诗的兴趣源于他在新疆部队参军的经历,15岁的刘晓光在父亲的安排下奔赴新疆参军,在部队时由于宣传工作需要,他开始写诗,并把这个兴趣培养成为自己多年来的习惯。



地产大佬们的共同老大哥


2003年10月,刘晓光决心为阿拉善沙漠治沙做一些实事。“任志强你得来”,“王石你得来”,“不来以后别的事情免谈”,如此种种“威逼利诱”下,任志强、王石等一众企业家被他召集加入到了这个事业中。

 

或许,这就最终奠定了刘晓光如今的“江湖”地位——位地产领头大哥。


平常王石意气风发、任志强、孙宏斌对别人总是言辞犀利。但是当见到刘晓光,一个个大佬们却都成了在边上“听哥哥话”的小弟弟。


曾经,在2004年的博鳌房地产论坛上,孙宏斌舌战群儒,任志强也准备抨击一个地产项目,惹得台上台下有些人不大开心。


这时的刘晓光就像个老大哥一样,用委婉的口气说,“咱们不是说好不批评别人么!”随后,任志强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弟弟一样,语气变得缓和,还颇带委屈地辩解,“我又没有点他们的名字。”对刘晓光,任像是对待兄弟一样,态度极为诚恳。


刘晓光和任志强



任志强笔下的刘晓光:让我“既恨又爱”


刘晓光与任志强为多年好友,两人在工作和生活中多有交集。在任志强于2013年出版的自传《野心优雅》中,多次提到刘晓光。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节选了其中的三段内容,借此从一个侧面了解刘晓光。



(一)


新品公司是另一个市场化探索的试点。当时的制度中除了计划体制下的百货公司等专业公司之外,没有不受专业范围限制的贸易公司,也没有体制之外的产品供给渠道,更没有由计划外全民所有制公司下辖的全能贸易公司。新品公司的注册要经区政府行文上报市政府申请试点,市领导批示后转由市计委审批,当时(1983年)的市计委商贸处处长正是如今北京首创集团董事长刘晓光,这个当年北京市的优秀人才、青年干部,曾在百货大楼兼任过经理,却也是官气十足的“流氓”。


每次我去市计委办理批文时,刘晓光处长常常连头也不抬地大喝一声“到外边等着”,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那时的政府机关中的“外面”,不是会议室、待客厅,也没有椅子、沙发,只能在走廊中站着,来来往往的人会将你当动物看一眼,但不会问安,更没有水喝。更糟糕的是,刘晓光常常会把站在外面的人忘掉,有时候让我足足等了四个小时,等到要吃中午饭时,他才走出办公室,才想起来外面有个我在等着拿批文。也许是因为我的坚持和等待,刘晓光才大发善心,给予批准放行。那时这种气受得多了,但只要事能办了,受气也是值得的,慢慢地我们也成了朋友。


许多人会质问华远公司是否贿赂官员,我无法明确地肯定或否定,刘晓光就是典型的案例,我可以肯定地说刘晓光没有从我的手中为了个人拿过一分钱,最多会有一些政府对企业的“摊派”行为。


当年市计委办了本《投资》杂志,以普及投资动态和吸引投资为主,办杂志没钱,刘晓光动员我捐款。1992年北京市组织到香港招商的大型活动,刘晓光张罗着让我为省计委配套计算机,我不但提供了大量设备,还要负责编制软件程序教他们如何使用。类似这样的事情都是刘晓光觉得自然和值得骄傲的业绩,那时也许他们只是把国有企业资源看成是他们可以调动、指挥的一部分,也许是相互信任之间的一种默许。


如果有审批制度在,如果企业想要突破旧的体制而有所创新,那么就必须争取官员们的支持,如果官员们愿意与企业共同创新,并勇于承担审批产生的风险,那么企业当然愿意支持官员的改革和机构的建设,这也是一种“交换”。刘晓光恰恰是敢于尝试、敢于摸着石头过河、敢于承担改革责任的官员。


(二)


那年(1997年)刘晓光因为陈希同、王宝森的事件被“双规”审查之后,离开了市计委副主任的职位,去北京首创集团任总经理。首创当时已经穷得叮当响,但手中握有许多借官方的力量而获得的土地资源,恰逢华远上市之后手中持有大把的现金,于是刘晓光再次找到我合作。


看在多年朋友的关系,我既恨又爱这位曾经的政府官员。


如今的月坛大厦用地就是我们搬迁腾退一一二中而取得的旧校址。当时项目卖给了北京市工商局,已经为北京市工商局新的办公楼开工并挖了大坑,刘晓光以市计委的名义,硬将市工商局另行进行了安排,并且只给了我700万人民币的补偿,就将土地没收了。市工商局的建设资金是由市计委划拨的,我只好无奈地将土地留给了刘晓光,而刘晓光则将这里修改规划之后建成了月坛大厦。


刘晓光让企业赞助市计委实现现代化办公,这样的事更是数不胜数,但刘晓光被所有的人认为是好官。一是刘晓光从来没有为个人的利益发生过任何的贪污腐败;二是刘晓光是个热心于推动改革的好干部,他会努力帮企业想办法跨越政策的障碍,转个弯也要让事情能办成,为企业和北京市的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正是因为这一点,许多人都不把刘晓光当成官员而是当成朋友,不是因为他当过官,而是因为他的努力和当官的便利条件,为改革和市场化的建设做出过力所能及的贡献。


于是我购买了原来属于刘晓光的在北四环边上的土地,建设了华亭嘉园小区,同时还用企业拆借的方式借给刘晓光一个多亿的周转资金。刘晓光正是用这笔钱收购了广西的阳光上市公司(现改名为北京首创阳光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后来也正是用这家公司做了我二次创业建立的现在的华远房地产公司的股东。


我这几亿的资金让刘晓光扭转了首创的局面,解了燃眉之急,让刘晓光有了发展首创的喘息之机,并让首创走上了正轨。


(三)


我关注的另一个重点是阿拉善SEE生态协会、SEE基金会。北京长期受沙尘暴侵扰,每年春天有40多天是沙尘天气。为治理北京的沙尘暴,2004年,首都创业集团董事长刘晓光召集了一群北京的企业家,并联合包括台湾、香港等全国各地的企业家和新加坡的一些在中国投资的企业家们,共同发起建立了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并于几年后注册了SEE基金会。


最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阿拉善沙漠(中国第三大沙漠)与北京的沙尘暴到底有什么关系,只知道刘晓光说北京的沙都是从阿拉善沙漠刮来的,并且这些沙还一直刮到了朝鲜、日本甚至到了美国的洛杉矶,成了中国和世界的一大灾害。当组织人到了阿拉善沙漠之后,他们的观念改变了,从最初只是看刘晓光的面子捐钱变成了后来的热心投入。


第一次成立大会是2004年在阿拉善的月亮湖召开的。我们从北京乘飞机到银川,再走公路,沿贺兰山山脉向这个过去曾是神话般美丽的草原,如今是一片黄沙的大沙漠进发。途中不但可见到西夏的皇陵,还能看到曾是中国防御外敌的天然屏障:贺兰山和旧长城,我家家谱上有祖先在贺兰山驻守的记载,因此,此次旅程对我来说就有特殊的味道了。


在到达沙漠之前,人们还有兴趣欣赏沿途的风景,但到了沙漠,这种观山望景的心情就被打断了,城里人习惯的高速公路到了沙漠的边上就没了,所有人都必须从舒适的大客车上下来,换乘部队中常见的北京212型越野布篷吉普车了。


乘坐吉普车行驶在沙漠,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车队很快被一眼望不到边的沙丘包围,这里渺无人烟不说,高高的沙丘甚至让你迷失前进的方向。当汽车仰面爬坡时,你会感觉车都立起来向后仰了,就像车根本就爬不上去,人在车里跟着使劲一样。当汽车顺着沙坡侧滑时,你会紧紧地拉住把手将自己固定在车上,有时候,你看着车好像要翻一样,它又在下一秒进入了弯道,让侧滑变得平稳了些。当汽车顺沙丘正面向下俯冲时,你会觉得屁股都离开了座位,整个人都向前冲去,难以控制。


许多人在这种上上下下的颠簸中都没忍住,吐了一地,没呕吐的人要紧闭双眼不敢看向四周才能勉强忍住,直到人们欢呼着终于看到了民居,看到了水面,看到了沙漠中的绿洲时,许多人才松下了紧压着的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大风一来,沙漠就随着风向移动,大约以每年40公里的速度向贺兰山挺进。

如果再不治理,沙漠很快就会从内蒙古进入甘肃、宁夏,并淹没贺兰山外所有村庄和田园。今天沙化的步伐已经停止,胡杨林和棱棱木组成的绿化都在一点点恢复。


刘晓光在组织成立大会上,首先介绍了协会成立的意义、目的、组织形式等情况,然后让与会者就一些议题进行表决。出师不利的是,需要表决的第一个议题就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当刘总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在北京就拟好的协会执行理事会的名单,准备宣读时,许多人都提出反对意见。于是大会不再按照刘总的议程执行,而是将一切推倒重来,从制订新的协会规则开始。一个充分发挥民主、严格遵守罗伯特议事规则的组织在一个四周全是荒漠的蒙古包里诞生了。


已经有过民主选举经验的台湾企业家们发挥了巨大的影响力,其中几个曾参与台湾“立法”工作或曾参与过“内阁”工作的人,介绍了民主的基本议程和要点。


在争论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制定出了一个半政府化、半企业化的民主制度。

同时需要选举三个协会领导机构:一个是执行理事会和执行会长、副会长,领导管理与决定协会的日常事务;一个章程委员会,负责编制和修改协会的章程,但章程还需要会员大会会员表决通过;一个监事会,监督执行理事会的活动是否符合章程的规定和法律的规定,让整个协会的活动公开、透明。

每个会员可以自愿报名参选,每个参选人在选举会上有两分钟的自我介绍和竞选说明,不参选的会员负责进行选举的各项工作。选举活动一直进行到半夜四点多,但直到那时所有人都还兴致勃勃,尤其令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的是最终的结果与刘晓光的内定名单不尽相同,但能充分反映出绝大多数会员的心愿。会员们最满意的则是这是一个完全民主、充分体现了会员共同利益的公益组织。


在所有我曾参加过的公益组织中,尤其是捐款才有资格参加的公益组织中,我从来都是不用参加竞选就自动被选为理事、副会长、监事等职务,总之不会是白丁,但只有在阿拉善SEE生态协会这个组织中我两次参加监事的竞选都落选,这恰恰说明这个协会不是一个拍马屁的协会,而是一个真正想为公益事业做出贡献的组织。


在我参与的几个公益基金会中,我对阿拉善SEE生态协会赞助的钱最少,但投入的精力与时间最多。几年之后,当网上将我评为“全国人民最想打的人”时,我才借助《三联生活周刊》的“人民公敌”封面,高票当选了基金会的监事长,此后隔了一届之后当选了章程委员会主席。


为什么一个远离北京的治理沙漠化的公益组织会让200多个企业家投入大量的精力、时间、金钱?原因在于所有人都亲临了沙漠,看到了大自然的报复,看到了环保事业在我们生活中的重要性,看到了这个组织的历史使命,尤其是为了下一代能够远离恶劣的生存环境。



附:在《商业人生》节目中,刘晓光讲述了他的人生经历,和任志强、潘石屹之间的故事,以及对于房地产市场的犀利点评。



21君

你对刘晓光先生的印象又是怎样的呢?


本期编辑 黎雨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