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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论现场︱张德明:英国旅行文学中的东方想像和自我建构

浙大东方论坛  · 公众号  ·  · 2017-06-16 13:31

正文

浙大东方论坛典学堂又开讲了!第四堂邀请了浙江大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专家张德明教授进行题为“英国旅行文学中的东方想像和自我建构”的系列讲座。消息一经发布,大家竞相转发,充满了热切的期待!从2017年6月5日至14日,张德明教授在国立浙江大学厅(浙江大学图书馆三楼)做了四次精彩的讲座,他从跨学科视野出发,围绕空间想象、主体意识和帝国崛起三大问题,通过对四部英国经典文本的解读考察近现代英国旅行文学对东方的想像、建构以及它与英格兰民族自我认知和文化身份建构的复杂关系。


第一讲,《与荒岛野人的相遇》。张德明教授首先阐明了“旅行文学”的定义以及研究“英国旅行文学”的缘由和意义。接着,他从2012年伦敦奥运会开幕式入手,开幕式上莎士比亚戏剧的扮演者朗诵了《暴风雨》中卡列班的一段台词:“不要怕,这岛上充满了各种声音,使人听了愉快,不会伤害人。”由此引出了本次讲座的中心文本——莎士比亚晚年的传奇剧《暴风雨》。张德明教授考察了该剧的历史依据,提出了“荒岛体”新颖的解读观点;将研究重点聚焦在荒岛原住民卡列班身上,从这个人物形象的变化及其背后深层的隐喻,阐述了莎士比亚在舞台上重现17世纪的欧洲殖民者与美洲住民首次相遇的历史过程,及其引发的文化交往与沟通问题。


第二讲,《南美鹦鹉的启示》。张德明教授以我们熟悉的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为研究重心,从南美鹦鹉的呼唤中得出深刻的启示。小说中鹦鹉波尔不断地呼喊鲁滨孙,让其没有忘记自己的姓名。名字不只是几个简单音节的组合,而是暗含了广阔的身份信息,也是鲁滨孙自我身份建构的一面“镜子”。张教授细心地发现了小说中鹦鹉波尔把鲁滨孙呼唤成“鲁宾”(robin),漏脱了“孙”(son)。这一细节绝非偶然。鲁滨孙违背父亲意愿出海冒险,差点丢了性命,让父亲失去了一个儿子。这是鹦鹉学舌漏脱音节son的第一层隐喻。再进一层,从基督教象征意义上看,地上的父亲也是天上的父亲的隐喻。鲁滨孙自述,他在落难荒岛初期并不信上帝。这样,无论是在世俗或神圣的意义上,他都是个名义上在场(present)、实际上缺席(absent)的儿子(son)。因此,被鹦鹉漏脱的那个音节son,正是鲁滨孙慑服于地上之父和天上之父的双重恐惧的表征。借助鹦鹉一次又一次的呼唤和提醒,这个流落荒岛的浪子才在自给自足的安逸生活中惊醒,重新确认自己作为地上之父和天上之父的双重儿子的地位。鹦鹉的“召唤”成为鲁滨孙与人类社会唯一的联结,确立身份的鲁滨孙便以人类智慧与自然对抗。他在“孤立”中具备了自由、勇气和权力:自由以界定自我,勇气以对抗危难,权力以构筑世界。


第三讲,《在印度山洞中》。本次讲座主要通过对英国20世纪著名小说家福斯特的代表作《印度之行》中“印度洞穴”这一细节的解读,考察了跨民族、宗教和文化沟通中的交互性和互动性问题。张德明教授首先联系福斯特对“旅行者”这个概念的理解,指出“旅行者”(traveller)是身体和心灵都能进入旅行之地的,而“旅游者”(tourist)则是身体进入而心灵没有进入的。根据这个定义,《印度之行》中的摩尔夫人是福斯特心目中真正的旅行者,摩尔夫人的印度之行也是自我探索之旅;而与摩尔夫人一起来到印度的阿德拉小姐则是一个纯粹的旅游者,其结果印度之行只给她带来了羞辱和愧恨。接着,张教授转入小说的重点“山洞”。马拉巴山洞有两个奇特的现象,一是光滑的洞壁对于人点燃的火柴即时映出火光,二是山洞对人的丰富复杂的声音产生单调的回声。这两个奇特的现象有着神秘的两重性,一方面洞壁映像似乎给人以希望,另一方面单调的回声似乎又显示了人与人、人与宇宙之间交流的无效性。从跨文化交流的视野出发,山洞既是封闭的自我的空间表征,也代表了宇宙中既阻碍又促进人类交流的神秘力量。张德明教授进一步借用柏拉图的“洞穴说”揭示出洞穴映像其实就是英-印关系的镜像,而山洞之行便是人的灵魂穿越封闭自我的通过仪式。

图为现场同学提问


第四讲,《在中国屏风上》。讲座一开始,张德明教授指出,近代西方作家对中国和中国人的刻板印象(stereotype)基本上是由一些真假难辨、虚实相间的旅行文本建构起来的。毛姆的《在中国屏风上》便是其中之一。然而,不同于博尔赫斯那样的纯虚构,毛姆是为数不多的亲自来中国实地考察的作家。接下来,张教授便带领我们近距离欣赏“中国屏风”上的景致。首先,“屏风”二字便具有很强的美学功能,具有不系统性、不确定性和不完整性;屏风的特征非常符合毛姆书中所采用的文体——58篇联系松散的速写。但与此同时,这58篇长短不一的随笔组成的“中国屏风”将读者引入这个神秘的国度,一窥这个古老帝国的自然、地理、文化景观和民族性格的某些特色。张教授认为,毛姆在书中呈现的是一个衰败的古老帝国的形象。借助他的生花妙笔,毛姆给西方读者勾勒出一幅宏伟与衰弱、高贵与卑贱、美丽与肮脏并存的画面。尽管毛姆是用感官的眼睛而非心灵的眼睛来看中国的,但由于毛姆的中国书写从本质上说是一种跨文化书写,因此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对异文化的误解和误读。毛姆在探索一个东方帝国的衰败命运的同时,也在反思另一个风光不再的现代西方帝国的前景,并进而对整个西方文明提出明确的警示。


在讲座结束前,张德明教授对旅行文学作了总结。旅行文学的发展给英国社会文化带来的最重要的影响莫过于一系列结构性矛盾的凸现。对旅行文学的研究既是一场知识的考古,也是一次精神王国的漫长旅行。张教授以丁尼生在《尤利西斯》中富有激情的诗句来结束讲座:“长昼将尽,月亮缓缓攀登,大海用无数音响在周围呻唤。来呀,朋友们,探寻更新的世界现在尚不是为时过晚。开船吧!”


张德明教授的四次讲座,座无虚席,听众大多是求知若渴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许多毕业多年的研究生们又重返课堂温故知新,校内外一些老师和工作人员也前来搜寻“干货”。如所期待,张德明教授的讲座严谨生动、丰富实在,给了大家满满的“干货”,听众收获了问题意识和许多感悟。每次讲座之后的半小时互动,听众思维活跃频频提出各自的问题,张教授学识渊博,侃侃而谈一一回应,气氛热烈而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