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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意吾爱:今天是我俩订婚的七周月纪念,国仇友恨,岂堪回首。”何谓“国仇”?何谓“友恨”?我们从头说起。
1931年12月22日,蒋介石最信赖的青年将领,第十八军军长陈诚在吉安驻地像往常一样给未婚妻谭祥写信,所不同的是,他刚刚提笔,眼角早已湿润。“曼意吾爱:今天是我俩订婚的七周月纪念,国仇友恨,岂堪回首。”何谓“国仇”?何谓“友恨”?我们从头说起。
1931年12月22日,是陈诚与谭祥订婚七周月的日子,但陈诚心情遭透了,手书"国仇友恨"
1927年7月,在汪精卫“分共”前夕,邓演达宣布辞去总政治部主任职务,秘密离开武汉,前往莫斯科。11月,邓演达、宋庆龄、陈友仁三人联名发表了《对中国及世界革命民众的宣言》,倡议组织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继承孙中山遗志。
1930年5月,游历考察了欧亚数国的邓演达秘密回到上海,几个月后正式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简称“临委会”,即中国农工民主党之前身),担任中央干部会总干事。与陈诚交谊较深的黄琪翔任设计委员会主席委员,主管军运工作。
邓演达
9月1日,邓演达起草的《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政治主张》在他创办和主编的《革命月刊》上刊登。
“我们坚决相信,三民主义这个名称虽然被叛徒们所盗窃,它的内容虽然被叛徒们所曲解,但三民主义的真相,却并不因此而受丝毫损失。我们要努力去打倒这些叛徒们,恢复中断的中国革命”。
“我们争斗的目的,是要彻底的肃清帝国主义在华的势力,取消一切不平等条约,使中国民族完全解放,要使平民群众取得政权,要实现社会主义。”
邓演达的矛头直指南京国民政府。
陈诚和邓演达的个人关系非同一般,坊间一直盛传陈诚与邓演达及“临委会”高层人物有过相当接触。据时任第十八军军部少校副官的邱行湘回忆,陈诚赴日观操之前,他送陈到上海,同住在法租界爱咸斯路上的寓所内,当时曾看到过“临委会”的文件,黄琪翔等不时与陈过从,谈话多保持秘密状态。
陈诚,浙江青田人,毕业于保定军校第八期
“临委会”主要干事之一朱蕴山晚年透露:“当时的陈诚曾经秘密参加了邓演达领导的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事属机密往往扑朔迷离,“临委会”争取陈诚反蒋,邓演达介绍庄明远、丘新民、陈烈、曹金轮、胡一等人到第十八军,都得到了礼遇和妥善的安排。1931年6月22日,邓演达写信给黄琪翔,明确告知:“11师又14师的工作,现在大规模的进展,已派特派员去指导。”
宁粤冲突激化,“临委会”认为蒋介石既不能放下红军不打,也不能放纵两广的割据不理,已是多方受制。邓演达决定加快起兵倒蒋的步伐,亲自带领几名得力的干部,去江西指挥陈诚的第十八军,在临川、清江一带起事,攻取南昌。同时派出联络员,通知所有建立了联系的部队,一起响应军事行动。
据“临委会”组织部干事罗任一回忆,当时一些地方部队愿意参与,比如第十九路军、新编第二师、新编第二十师等,甚至第十一师也有部分听命行动。那么陈诚本人是否知晓邓演达的“倒蒋”计划?或者事先有过一些承诺?答案是否定的。罗任一撰文指出,邓演达打算去后当面与陈诚说破,“如果你反对起义倒蒋,可将我捆送给蒋!否则,同我一起发难,或者离开部队”。邓演达估计陈诚没有扯反蒋旗号的勇气,但也不至于忘恩负义,“最后是陈只好自己离开,让邓去领导他的军队”。
显然,这是一次前途难测的冒险行动。临行前三天,邓演达与朱蕴山话别:
“我要穿草鞋去行动了,请你留守上海代我负责。现在一不做,二不休,生死只有置之度外。”
如果邓演达能够顺利成行,陈诚势必面临艰难抉择。然而事与愿违,8月17日下午,邓演达在上海愚园路愚园坊20号对干部训练班学员作结业讲话时,因叛徒陈敬斋告密而被租界巡捕拿获。黄琪翔当晚也差一点被捕,幸亏机警,逃过一劫。翌日,邓演达即被“引渡”到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旋即押解南京。
邓演达被捕后,上海《申报》连续报道了羁押情形。消息传到江西,陈诚心急如焚,电请蒋介石“为国惜才,贷其一死”,蒋介石同意“准从宽大办理”。 8月31日,陈诚写信给未婚妻谭祥,娓娓说道:
“邓择生兄系我的好朋友,亦总座(蒋介石)所素知。此次闻择生兄被捕,心甚不安。每忆我与择生,虽因各人主张不同,各行其是,而私人情感实未因此而稍减。前日电总司令,请为国惜才,从宽拟处。因总司令对择生兄,不但是政敌,且私人情感亦极恶劣,实择生兄过去有过分之处。此次被捕定祸多吉少。顷接总司令复电,准从宽大办理。在公我固须随总司令为党国努力,在私总司令之恩亦不能不报。”
不久,报载“中央常会决议严惩邓演达,将组织军事会审严加审判”。陈诚心情跌到谷底,不禁向谭祥述说起心中苦闷:
“如报纸所载果确,我实无以慰故人,且连年目睹诸同志之互相仇杀,此心痛苦不可言宣。决步立三兄(严重)之后,对于总座之恩,只有图报于来生也。”
言下之意,保不住邓演达活命,只好辞职不干。
1931年9月,陈诚得知南京中央决议严办邓演达,写信给谭祥表达忧伤之情
此后,陈诚又焦虑地接连写信给谭祥:“择生兄事有无所闻,盼速示知”,“择生兄事有无所闻,盼复”。9月15日,蒋介石的一封电报引起陈诚极度不安:
“黄琪翔与邓演达介绍到十八军工作人员,并与邓黄有关系者,望切实注意,查获其证据中(邓致黄函),有已找出极好能手,在十四师大规模的进行一语。望详查速复。”
与邓黄有关系者即指庄明远等人,蒋介石明显不想把陈诚推向对立面,“望切实注意”云云可谓给足陈诚与邓演达划清界限的空间。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相信大家一定好奇陈诚如何“详查速复”,给蒋介石一个交代,但是很遗憾,有关史料目前处于“缺失”状态。
几天之后,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发生,陈诚电呈蒋介石、张学良:
“倭寇凶横,借端启衅,占我沈阳,辱我军民,犹复续开驻韩倭军入境,节节侵迫,此种举动,欺人太甚,凡属国民,同深愤慨,国难之急,至今已极,亡国之惨,转瞬即见。吾革命军民,以打倒帝国主义为职志,此而可忍,何以为人。职等份属军人,责在卫国,愿率所部与倭寇决一死战,成败利钝,概不暇计。宁可致死于亡国之前,不愿偷生于国亡之日。执戈待命,谨候明示。”
21日,蒋介石从江西前线回到南京,召集军政要员商讨对策。在翌日举行的国民党党员大会上,蒋介石说:“此刻必须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对强权,以和平对野蛮,忍痛含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以待国际公理之判断。国家存亡,关系至大,此时务须劝告民众——严守秩序,服从政府,尊重纪律,勿作轨外之妄动。”
《国民政府告国民书》强调“全国军队对日军避免冲突”,引起普遍不满。
24日,陈诚再度请缨抗日:“倭兵据辽,全国悲愤,我政府除明令对日宣战外,别无瓦全之道。”陈诚不赞同“先安内后攘外”,他诤言蒋介石:
“倘仍畏首缩尾,一再含忍,幸图苟安,与反动者纷纷借口之机,必益坠政府威信,若旷日持久,冀如五三之役,以秘密外交解决,则从此国人倍增缺望。存亡之机,间不容发。钧座四旁,均党国前辈,老成有余,应变不足,无可助决大计者。万祈勿事道谋,辗转坐误。如蒙俯纳刍言,而以昔日打倒军阀之决心,领导职等打倒帝国主义,则幸甚矣,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顺着时局的发展,蒋介石在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表态:“个人决心北上,竭尽职责,效命党国”,声言自己要以国防军总司令名义出驻北平坐镇。各地请愿学生当时在国民政府大门前悬挂一口大钟,不断敲打,以示催促。12月15日,蒋介石内外交困,通电下野,“北上抗日”之事终未实现。
还在12月初的时候,邓演达被秘密处死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宋庆龄闻讯找到蒋介石,表示一定要见邓演达。蒋介石眼看无法掩饰,才说出一句“这个人见不到了”。
邓演达之墓
原来邓演达在拘禁期间拒绝放弃政治主张,坚决“要为中华民族维护正气”,11月29日已被秘密杀害于南京麒麟门外沙子岗。那么蒋介石为什么一定要除掉邓演达呢?朱蕴山说得最透彻:“蒋介石之所以要在下野之前决心杀害邓演达,是出于他的政治野心。他想到下野后最有力量上台的是邓演达,如不乘机干掉,将来对他的威胁最大。”
宋庆龄在上海发表《宣言》,斥责蒋介石“阴狠险毒”,痛批“中国国民党早已丧失其革命集团之地位,至今已成为不可掩蔽之事实。亡国民党者,非其党外之敌人,而为其党内的领袖”。
陈诚一时不明真相,以为邓演达被判死刑,尚未执行,决心通过辞职迫使蒋介石网开一面:“顷据确讯,择生兄经军法司判处死刑。人亡国瘁,痛彻肺腑,猥以微贱,久承嘘植;而今公不能报国,私未能拯友,泪眼山河,茕茕在疚。江西匪乱犹炽,自宁都陷后,益形猖獗,请饬朱主任(培德)速莅江右主持。职决即日离职赴京待罪。”
蒋介石的回复毫不含糊,“不能因公害私,因友忘党,有负职责”。12月20日,陈诚依然以为邓演达尚在人间,为保挚友一条生路,他近乎哀求地电呈蒋介石:
“职久承嘘植,论私情,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钧座。而职追随钧座革命数年,无时不勉为一士之谔谔,殊未敢丝毫上干以私,久隶帡幪,当承睿察。而于择生处死,独斤斤以为不可,妄附古诤臣之末者,盖一为国家惜才,二为革命者知所自勉,三以成钧座继先总理之宽大也。万祈俯赐采纳,贷择生一死,则职有生之日,即报答钧座之年,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陈诚营救邓演达的态度无疑是严肃、真诚的,他虽为蒋介石的宠将,但绝不做蒋介石“亦步亦趋的影子”。22日,陈诚确认邓演达已经惨遭枪决,流着眼泪写信给谭祥大发感慨:
“择生兄为革命而死,为中华民族而死,为世界弱者而死,死得其所矣!又复何憾?惟壮志未酬身先死,不能不为革命前途、中华民族前途、世界弱者前途痛哭耳。”
想到对外不能抗日,挚友又为革命丢掉性命,陈诚禁不住“伤感交集,神志昏乱”,似乎没有勇气再做任何事情。谭祥好言相劝,毕竟邓演达的死早已造就事实。陈诚也承认,“论私谊择生不过系我友,而蒋先生实无异父兄”,调整心绪后的感情天平终究还是倾向蒋介石。毕竟,现实利益更能左右政治人物的最终选择。
1932年元旦,陈诚与谭祥在上海沧州饭店喜结良缘
不过,陈诚对于“临委会”介绍过来的人员,态度始终一如既往,尤其是庄明远,抗战后期官至军政部军需署储备司中将司长。
1948年10月,陈诚移居台北阳明山静养之前,打算接庄明远一同前往,庄婉言拒绝,后来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被任命为国家交通部供应局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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