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六十五章：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古之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以智治国，国之贼

有的现代人看到这一章，从自己的知识思想背景出发，会有本能的抵触和批判情绪，认为老子 是在 为专制统治者出谋划策，鼓吹 “愚民”，故痛恨而批判之。 因为我们很可能将 “明”理解为今之启蒙，所谓开启民智，让老百姓懂得平等自由思想，明白天赋人权学说，知道通过制度设计来限制政府权力和保障公民权利。而“愚”则是其反面，统治者通过控制教育和舆论，让老百姓不明白这些，从而被奴役却心甘情愿而不自知。

然而，阅读古代经典，当体察先圣立说之苦心，明白在其言说思想体系中，相关语词概念之特定涵义。此处的 “明”并非今之所谓启蒙，而是“聪明”，“聪”是听觉之敏锐，“明”是视觉之敏锐，故“聪明”乃是感官感知，它把人们引导致欲望之执迷和泛滥，同时在感官感知之基础上之进行的认知也导向了片面之偏执。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这里的“智”也并非智慧之义，而是巧智和诈伪，人心因此远离天道自然，不再淳朴本真，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利动起各种诡诈的心思，心里满是作恶，欺骗害人之意念，并自邪恶意念而外发为邪恶欺骗之行为。比如今之极为猖獗的电诈，以及众所周知的足球圈腐败。

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有些人也许会强调，人性本来就败坏堕落，人心本就充满欺骗和罪恶，人性之恶不可信赖，因此需要制度设计来限制政府和统治者之作恶，通过法律制度和警察暴力来限制所有人之作恶，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来防止他们之入侵和为恶。

然而，再严密的制度也难免有漏洞，警察力量也不可能无处不在，何况还涉及到成本问题。因此，在法律和警察力量之外，人心返归淳朴和自我约束之内在力量也是非常重要的。这就是凯撒之剑和上帝之剑共同统治的双剑论，前者通过法治暴力的力量自外进行约束，后者通过信仰的力量对内在人心起作用，信仰力量的存在使得人们不是因为恐惧法律惩罚而不为恶，而是人心向善，根本就无为恶之意念，从而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进行过多的监督和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