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说说游戏。作为一个中年艺人,有句话我一直想对年轻人说:你们玩的游戏,low爆了。
你们可能会纳闷,怎么可能呢?难道是从花园里挖出来的SB-486D小霸王学习机,给你其乐无穷的幻觉吗?是那上古时代满屏溢出的马赛克颗粒物,给你满足感的吗?是那个只用按动上下左右四个键的无脑吃豆人,给你智商上的优越感吗?
尽管嘲笑我吧。没错,画面绚丽,视听震撼,毋庸置疑,你从手机屏幕上单挑任何一个游戏都能把我小时候玩的秒成渣。但是,你们这一代玩游戏,曾一度少了一种「味」。
什么「味」?就是那种「娶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刺激感。
游戏之于现在的少年,不过是如同煎蛋、蒸饺那样的家常便饭而已。而在80年代,游戏对我来说不啻于沙漠里的一汪清泉。不过,这清泉在哪,什么时候我能喝上一口,取决于父母的心情。
我小时候的游戏史,就是一部与父母之间的斗争史。当我十岁那年,拥有了一台小霸王和一盘八合一的卡,我以为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直到「小霸王」被父亲封印在他卧室的柜子里,并对我说出八项规定时,我才知道,不是「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而是老李家折磨孩子用上了高科技手段。「八项规定」至今我能记住的有:周末限时玩,暑假看心情,考双百可玩一天……
所谓,爸高一尺,我高一丈。暑假时,通常我一个人在家,封印「小霸王」的卧室门是锁着的,但家长毕竟图样,疏忽了一点:卧室的阳台是与客厅连通的。我会等他们走了之后打开窗户,用缩骨功从窗棱钢条之间穿过,再跳进卧室解除封印。接下来我必须一心二用,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把「魂斗罗」爆玩一通。那种心情和我党特工潜入敌方情报站长办公室偷取资料的心情是一样的。刺激。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是中午鸡腿吃多胖了还是什么缘故,我本想轻车熟路、如法炮制,却「头过身不过」,卡在腰部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炎夏毒辣的太阳全部倾倒在一个裸露的少年身上。那一天我结结实实享受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表演。
后来有电脑玩了,爸妈的对敌斗争经验也提升了,他们回家会第一时间摸显示器是否发烫来判断我有没有玩游戏,于是我每次打开电脑玩游戏,都会在显示器后面放一盆冷水。直到他们的判断方法改成看电表了……
类似的事还有,我趁大人们午休,溜进游戏室,用八神使出→↓+A鬼燃烧时还得担心父亲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KO小伙伴的那瞬间。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苦?好不容易等来改革开放,日子变好,告别木头枪玩一天的岁月,却还活得像个白区的地下党。
但是我真的怀念那段少年岁月。有控制才会倍加珍惜被赠予的时光,才会更沉浸,更体悟其中的快乐,因为短暂,才知浪费不起。有「猫鼠斗」般的互动,游戏之外听言观色、摸爬侦查的刺激与游戏中的刺激叠加在一起,那种趣味真不是现在的孩子们蹲在马桶上就能来一局的惬意所能比拟的。
大学时代,与父母天各一方,再无人封印我的玩物,十块钱通宵泡吧打CS,杀了一夜的人,没人管我。可早晨腆着一张油脸瘫坐在椅子上,就会发现尽兴之后是空虚,无穷无尽、绵绵不绝的空虚。
工作之后,捧着一把游戏币去打三国志2,吱哇乱叫,假装自己很年轻很开心,十分钟就累了,悻悻离场,有那么一瞬,我才知道索然无味原来就是这种意思。
玩前期盼,玩时过瘾,玩后回味的少年游戏时光回不来了。
回不来的还有「猫鼠斗」的亲子关系。现在,孩子们的「玩具」再也不会被封印,父母与孩子不再是两个世界的存在,而是极大可能处于同一个游戏界面中。
现在的孩子,学会用触摸与设备互动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游戏是他们最容易理解的事。「网瘾少年」的说法虽然过时了,但无法将孩子与互联网强行割裂的时代,也就意味着「游戏」在孩子触网的第一天起便成为家长沉甸甸的焦虑。
家长的不安必然会触动的游戏企业的道德自省,后者拥有游戏制造者与为人父母者的双重身份,感同身受之余,他们必须要做到什么,来体现一个拥有大量未成年用户的企业应有的担当。
马化腾,在今年的两会上提了个建议叫《关于加强未成年人健康上网保护体系建设》,并带来了一套解决方案「腾讯游戏成长守护平台」。利用这个平台,家长们能收到孩子的游戏消费提醒、登录提醒,可以设置孩子买道具的额度、玩游戏的时段。
当过年回老家,看到小侄子、小侄女们捧着手机、iPad,无拘无束玩到忘记吃糖,我就在想,那种「偷不着的味」去哪了?等他们到了我这个年纪,能够回忆言说的只有游戏细节的曼妙之处了吧,还会有那种由节制而来的童年况味吗?
我似乎从「腾讯游戏成长守护平台」看到了「味」的回归,却又是不同的「味」。在我那个时代,游戏还不是日常活动,它在父母眼里只有两种身份:一个是洪水猛兽,一个是可以让狼跳的更高的肉饵。所以,我拥有的那种节制更多来源于父母阴晴不定的粗放式管理。
而现在,游戏是如同音乐、运动一样日常的存在,节制是在父母还能走进孩子的世界时,可以守护他们多一些。父母和孩子讨论游戏的节制,更多是在讨论自律自省的意义,在他们走向成年之前,就拥有这样的品格,想必未来他们会感念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