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生活的更多可能性
这阵子,天津经常被舆论挤兑。
没有未来,
太安逸,
好吃懒做,
小市民思想
......
天津成了一座没有希望的城市?
确实,天津不符合时下流行的“大都市趣味”,大陆舆论场上的大都市趣味被北京和上海主导,广州、深圳等勉强分一杯羹,天津媒体业不发达,在舆论场基本没多少话语权。
但是,天津的城市文化,还不需要你苦大仇深。
一座城市有它自己的价值观,不必事事如一。忙不是生活的终点,出人头地也不是,活在当下、知足常乐,也是一种选择。野心勃勃、累生累死的城市太多,又何必牵强天津,要去与它们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天津的生活哲学我倒挺喜欢。中国的大城市,本不必强求一致的未来。
一座大城市里总会有些安安静静的角落,它不如摩登的商场气派,但隐藏了这座城市脱脂去粉的一面。大城市就像社交场上的名媛,光鲜夺目、妆容精致,一双高跟鞋显露气场。这是示以外人的面子。但对于她本人而言,脱去高跟鞋,或许更舒服一些。而城市的特色,也不在那面子,而就在不那么阔气的里子。
里子的构成复杂,也许还有些俗气,但事物的美妙就在于光鲜的东西终将便俗,而俗气的旧物,反而被后人形容出雅味。天津的里子不在高楼大厦里,也不在已经商业化的古文化街,它在一处处巷子里,在那些寥人问津的洋楼、瓦房或园子,它在,在人心里。
天津有很多道路,道与路不同。俗话说:南北为路,东西为道。但天津更近乎“横道竖路”。路旁边是仰头才见顶的高大建筑,道旁边是小洋楼、小平房,连着蛛丝般的深巷。从天空往下看,蛛丝相连,就是一张红白色的蛛网,黏住王侯将相、平民百姓。但也没有那么绝对,滨江道虽为道,却是出名繁荣,这是一条商业街,人山人海,碰上节日更需要路人闪转腾挪、挤出空间。
天津的道路名字多冠以省市或名人名称,比如南京市、辽宁路、河北路、陕西路、中山路、张自忠路、锦州道等。听本地朋友说:“以“路”命名的,多是各个省的名称;而以道命名的,则是各个省内城市的市名。这与天津的租界历史有关。1945年后,民国政府收回租界,为庆祝名义上的一统,就以省为路,以市为道。”
南京路是例外,毕竟南京在当时是首都。南京路在营口道地铁站旁,路边风景是典型的大都会气象——一头连着海光寺,一头是天津的商业中心小白楼。滨江道和西开教堂隔空呼应。
而中山路本不是中山路,资料载:1946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于1894年、1912年和1924年三次莅临天津,它才更名为中山路。这个年份,也恰恰和朋友说的时段对上号,想来也与那次民国政府拍板的道路易名有关。
说起来,我曾在不同省市见过中山路,不知是否都处于纪念目的。
由于不同原因,我曾几次来过南京路与滨江道。出营口道地铁站,一片银色的大厦在眼前。南京路和滨江道不乏商场和写字楼,密密匝匝的人群和随处可见的流行偶像、用品广告,彰显着大城市的繁华与气派。这些高高的建筑后面,是矮了许多的小白楼小红楼,有的屋顶是方形的,有的呈椭圆形,错落在窄窄的小路边,紧紧挨着,门口宽度不过一个人多些。小路绵延,行人走成两条线,一棵大树的树叶就能让一截路远离流火。戴墨镜的大爷说:“知道了,老姐儿。”对面走过撑伞的新潮女人。叮铃叮铃叮铃,蓝白色校服的中学生们出来了。
据说他们是耀华中学的学生,本地一所很有名的学校。这里的建筑比我家乡的学校气派,但不是金碧辉煌那种,建筑的外观比较含蓄庄严。走在学校边的马路,我看到一两家报刊亭,兼卖饮料。有的学生含着一根冰棍,有的学生看我们那时常看的杂志,《看天下》、《青年文摘》、《读者》、《萌芽》等,放学后报刊亭人最多。
从南京路往里走,没有看地图,走了不少弯路。走着走着,我来时已是四点,一眨眼便是六点。映在白色楼群的斜阳开始变黄。
往西宁道走,在天津商业中心的背后,有一处天主教教堂。教堂对外开放,门边是随处可见的小吃摊子,比如烤冷面、熟栗糕、十八街麻花。
教堂门口站着两位女士,但似乎不是工作人员,我进去,她们没有拦我,也没有问什么。这座教堂兴建于一九一七年,一九八零年重建,是典型的对称建筑,砖瓦红白相间,有的因岁月洗礼成了灰色,正面的大门是棕红色的,共有三扇,中间一扇最为宽大,挂着一个红色十字架,大门边有白色雕像,人物矗立于底座上,一幅先贤模样,统共有四座,人物分别名叫圣马窦宗徒、圣史马尔谷、圣史路加、圣若望宗徒。
他们的眼睛面向大门口和栅栏,栅栏上有不少标语,如:听道要行道、爱人如爱己、爱不加害人。大树的树干也有标语,更像是广告,上书红色大字——天主教西开总堂欢迎您加如教会......耶稣基督信仰慕道学习班,免费听课,随时插班......服务电话......而就在教堂的正对面,国际商场因为道路维修而人际寥寥。
在天津的楼群后,有不少供人静静休息的园子。一株株绿色植被(间或有紫色)下,老人孩子还有中年阿姨们闲聊和健身,有一对夫妇双手各持一把羽毛球拍,打了几十个来回,球没落地。还有一个老人,高高瘦瘦,自己一个人在挥拍练习,结果拍散了杨絮。傍晚了,天很凉爽,公路上的车流传来响声。
我走累了,就在这样的院子里坐。我看他们休息,看他们离开,杨絮开始变少,因为夜色冲走了它。
我不知道我在哪,直到路牌提示我。我走到锦州道。
锦州道是一条长长的窄路,傍晚午我走过这里,晚上七点半从这里回来。夜晚,站在红色灯牌下的女士,明显多了些。这条路上有很多牌子,不少是吃的,四川菜、粤菜、天津特色......为饮食男女服务;不少在卖广告,但好像无人问津;广告店旁,有一些做中医保健或者洗脚按摩的,里面的灯光昏昏红红。
这里的道路静悄悄,浪花在看不见的地方翻滚。偶尔有疲惫的男人出现,他们进去前,天空的风很凉,他们出来后,晚风有点热了。
于我而言,不同季节进市区,心情不同。天津冬季多雾霾,霾中的市区,钢筋铁骨像一排排灰色的骸骨,尤其是那些盖到一半的楼,光秃秃立着,如果在黄昏,就如同城市坟场。坟场上有烟囱,从黑色烟囱中冒出的烟,像南方蟑螂中两条触须,微微弯向天空。
霾中人的表情,就像冬季女人穿的靴子,色彩单调。冬季出行不便,营口道站附近是繁华商业区,人流尚且可观。但沿南京路多走几步,除了呼啸而过的车流,街道的人便不太多了。如果到意式风情区,更是像郊外的废弃园区,死气沉沉。抱着旅游目的来的人们,怕是要失望。
沿海河上的大桥缓步而行,金色的雕像和乌黑的灯柱在雾霾中略可看清彼此。隔着层层雾霾,冬季的海河就像放在冰箱隔夜的肠粉,仿佛没有在流动。海河边的民国式建筑林林而群,多有西洋风情,连路边的灯都像《福尔摩斯探案集》插画中出现的样式。
比起冬天,我偏爱天津的春天,在春天,愿意赖在此地不走。对此,我曾经写过:
喜欢天津的春天,胜过其它三季。秋天的温度也挺合适,只是黄黄的叶子落下,又想到冷冬将至,不免有萧索之感。夏天呢?没有空调的宿舍里,天津的夏天很闷热,天气很热,人也很热,不只是服装热,脾气也容易热。夏天,人心躁动,太阳光着膀子释放能量,他在兴头上,凡人活受罪。和夏天相对的是冬天,冬天室内有供暖,倒也不打紧,但室外的狂风和灰霾,好像总要选一个。
天津的春天有很多便利,试举几例。若是在冬天,每次出门前多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去一趟,手又势必变得红彤彤、硬邦邦,好一阵阵缓过来。如果遇到冰雹、下雪,大地忒滑,又是一层小心。美则美矣,费的心思也多。但在春天,不必花那么多心思,外套可以脱下,地也不会打滑,趁释放光和热的神灵刚刚醒来,大好春光收眼底。
由此想到知堂先生的诗,虽然写的春天在他的故乡,却让我想到天津的春:
“东风三月烟花好,凉意千山云树幽,冬最无情今归去,明朝又得及春游。”
这是天津,也许它没有你希望的未来,但我本就不求它有那样的未来。
- END -
文字 | 吴不凡
编辑 | 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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