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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一刻，孙悟空已经来到了获得真知的前沿，可是，还有最后一道考验。
师傅说，咱们都是信道之人，道这个字实在是博大精深，且不说正道之学，只言那傍门，便有三百六十个科目，每个科目都大有意思，你想要学哪一门呢？
孙猴子学了这么些年，已然很懂得应对之术，师傅要教你本事，你自然要说愿意，于是他很懂礼数地说了这么一句：
“凭尊师意思，弟子倾心听从。”
随便，师傅你愿意教什么我就学什么——呵呵，话虽如此，猴子真是这么想么？这便呵呵了！
祖师说，那你就学个术科吧！
孙猴子挠挠头，祖师你解释一下术科是个什么内容好不好？
于是告诉他，所谓“术”，其实就是问仙。古人有问仙两大招，第一招就是请仙扶鸾，也就是神婆或是鸾生，请神明附身到他身上，然后就会提起笔来，在纸帛上乱涂乱画，然后神婆苏醒（神明离去），信徒就向神婆询问，方才神明写（或说）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而第二招呢，叫做问卜揲蓍（shé shī），所谓蓍，其实就是蓍草也就是锯齿草，算命先生抓一把锯齿草在手里，抽点数量就能判断你的祸福凶吉。自然这个成本有点低，比较高的是拿个龟壳在火上烤，看最后产生怎样的裂纹以此推断吉凶，这个可以判断大事，当年周武王伐纣之际就拿这个出来推算，结果如何呢？不吉！
解释清楚了，孙猴子又该如何回答呢？显然他如果直接说个不字，祖师便要翻脸了，因为你刚刚还在说教什么就学什么呢！
（图）陈惠冠新绘《西游记》之悟微菩提真妙理 断魔归本合元神
孙猴子毕竟已非当日鲁钝，他想了想，便反问祖师，学这个能长生吗——这个反问便很有理了，因为孙猴当年拜师之际，就说是为了长生而来。
祖师心中登时给这猴子一个zan，为什么？这说明孙悟空在山上这么多年，并未忘却自己的初心。好！既然如此，他就放下了这个“术”字，可是他还要继续试试猴子。
“那么，教你个‘流’字如何？”
换了个名目，貌似有新内容，可会不会是继续在考验呢？孙猴子的对策也很简单，不论你说得多么复杂，我只坚持问一句话，能长生否？你说是俺就学，不是就不学。
所以，流、静、动三个字，尽管花样繁多渐迷人眼，可孙猴子坚持如一。祖师这便明白了，这猴子虽然不成人形，可信念还是坚定的，所谓孺子可教，便是他此时的心情。
可心情如此，表现出来的却是雷霆大怒，你这猢狲，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当自个是在大卖场自由选购吗？可别忘了你小子可是一分钱学费都没付，现在享受的是贫困生待遇呢！
于是祖师拿起戒尺，在猴子头上敲了三下，倒背着手到里头去了——呵呵！这种情形，其实司马是常见的，小时候读书每当学生太愚钝或是太顽劣，老师怒不可遏之际，便是这般结局。所以吴承恩也是做过老师之人，若没做过，也必然做过学生。
这么一来，满堂的学生，都来抱怨猴子了，说你这不知分寸的顽猴，师傅教你什么，那都是你的福分，哪有跟祖师讨价还价的道理。就好像学校发下来语文数学外语一整套教科书，你能跟老师说，语文俺不学、数学俺也没兴趣、英语俺早就会了，若真如此，你早就被取消学籍、赶出校门说不定就直接送慧敏学校了。
（图）陈惠冠新绘《西游记》之悟微菩提真妙理 断魔归本合元神
同学们一顿叽哩哇啦，猴子却不急不躁，他也不反驳也不辩解，只是微微含笑。为什么呢？原来他在想啊，祖师为什么说这“道流静动”三个字，难道是说道在流中、静动皆宜？又为什么打我三下，难道是约我半夜三更？倒背着手把中门关上，难道是让我走后门？
于是这一夜子时前后，这猴子就悄悄地从学生宿舍出来，按照路径来到后门，果然看到那门半开半掩，猴子便笑了：祖师果然让我走后门！
进得门去，猴子就跪在祖师床榻前静静守候。没多一会，就见祖师伸一个懒腰，嘴里念出一首词来：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当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这词又是个什么意思呢？说世上最难之事啊，其实就是修道，为什么呢？因为道这个字，实在太玄！可你要是说道真的没有呢？那些金丹什么难道就全是假的吗？只是一个道理，只有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这才会将修道妙诀传授。如果不是合适时间合适的人，就算你说得口干舌燥啊，那也全是白费功夫。
实际上这句话，就解释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祖师门下那么多弟子，为什么在孙悟空之前之后，没有一个能将他的本事发扬光大？第二个问题：孙悟空拜在祖师门下那么久，为什么祖师也没有传授给他什么精绝功夫？
答案就是，只有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才能倾囊相授！
*作者：司马路，鱼羊秘史原创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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