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从经济观察报出走,在非典的日子里,曾经在一家位于知春路的本土地产广告公司做过一阵子文案,那家公司叫第六空间,当时还是北京地头上小有名气的公司。
这期间,我认识了第六空间一位曾经辍学的年轻的80后总监,他叫陈晓波。当年我对广告满怀憧憬,第一次做文案就是在第六空间,但空有一腔热情,却不得其门而入。陈晓波和他同来的几位同事,向我展示了一些广告中极其锋利的策略思维。
后来我才知道,陈晓波以及和他同来的几个美术指导、文案,皆出自一家广告公司:藏锐广告。而藏锐广告的创始人,一个文案出身叫楚戈,当年是金宝街(奥美总部)出了名的美男子,近几年因为头发没那么美了,就改短发,现在开始做投资。另一位创始人,是设计出身,叫黄禺。
北新桥是个神奇的所在,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簋街美食一条街就在这里向东直门延伸,环时互动的老金曾经极力推荐北新桥南大街的一家卤煮老店,总督府驴肉火烧也是北新桥的传奇。
从香火缭绕的雍和宫往南走,经北新桥地铁站之后,100多米处有一个小巷子,叫板桥南巷。进了巷子,原来有一家小馆子叫“员工食堂”,我经常跟楚戈在这里吃饺子和炸酱面,可惜后来换了老板,就不好吃了。
走到这时候,你会看到人民美术印刷厂的大门,在这里面,潜藏着几家有趣的公司。
藏锐广告就在这里,但黄禺早就不再做广告了,楚戈也已经退出,现在广告公司的业务由合伙人陈晓波打理。
2010年,黄禺放下打理了十年的广告公司,转而去学酿酒。
广告人喜欢喝酒、抽烟,这都正常,但是把这爱好直接当成事来做的可不多。黄禺选择的可不是去卖酒,或者倒腾法国葡萄酒啥的生意,而是去酿酒,自己去酿酒,这两件事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他开个酒庄,进口一些葡萄酒,倒手卖了,那就是个生意而已。但是从零开始学习酿酒,并投进去上千万资金建酒厂,则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黄禺在酿酒)
藏锐的两个创始人,我都认识。楚戈是个美男子,所以这就决定了他对很多事“花心”,从宣亚离开后做春光映画,到后来再做创投俱乐部,他玩的都是纸醉金迷之物,我觉得这很楚戈。
黄禺呢,外貌朴素,内心执着,做设计能死磕十年,酿酒也是一样,这一做已经是六年过去。黄禺充满了造物精神,他说酿酒这件事情很美好,通过一连串物质的发酵转化,让平凡无奇的一粒米,在经历时间之后,转化成神奇的液体,一口抿下,美妙在舌尖流动,在微醺中让全身心获得释放。所以他全情投入,奋不顾身,至于是否赚钱,那倒是其次,关键是,他在做一件让自己沉醉的事情。
(黄禺在他的糯言酒馆)
黄禺的酒名糯言,缘于一位禅师,亦是好友,禅师赠字并无语,或许是诺言之于糯言,是品质的诺言,是对自己信念坚守的一份承诺,酿酒本就是一场修行。
糯言酒是糯米酒,我问黄禺,为什么你选择米酒?
黄禺说,因为比起烈酒,米酒更接近人的味觉本能,它源于谷物的甜香,是人对于美好的最初想象与向往。米酒在中国分布广泛,初成品的醪糟更是超市小店无处不在,但整体都处于初级状态,酿造工艺也是偏于传统,口感粗糙单一,好入口但不经细品。如要在大家熟悉的味道中做出精酿米酒,且被广泛认同接受,还能跟国际上优秀的发酵酒同台竞赏,这才是挑战,但最大挑战是对自己内心标准长时间的坚持。
黄禺最初从民间醪糟酿造入门开始,后来跟一位日本清酒酿酒师学习,技艺有所精进,再后来又跟欧洲酿酒师学习交流,从简单的家常醪糟制作开始到精米加工,并建立了多重温控发酵法的酿造系统。
如今,福建占地10亩自由造酒场已经落成两年,黄禺在北京的60平米酿造工作室相当于鸟枪换炮。不过在人民美术印刷厂内的糯言酒馆,一到夜晚,依然酒客纷纷。尽管王朔等名人也在糯言酒馆喝过酒,这里也仅仅是北新桥众多传奇中的一个。
(黄禺在福建长泰县的酒厂)
黄禺做的事情,特别像一个广告人。
广告人见过好东西,特看不惯那些设计粗陋、质量低劣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在中国还很赚钱。所以我的奥美同事王森跟我说,我要是打一个柜子,可能这个柜子背面永远都不会给你看一眼,但我照样会给你用最好的木头,这就是我做事的方式。王森目前在三里屯开了一家美好的旧表店。
广告人做事,也常常带有理想主义的情怀,就像我的同事小鱼回到浙江的家乡做蚕丝被一样,他希望打通整个乡村的经济生态,尽管此行艰难,却依然八年不忘初心。
黄禺酿酒,也是如此。
(黄禺的糯言糯米酒)
我是一个几乎不喝酒的人,即使遇上好友同学相聚,也不过是一两杯啤酒助兴而已。不过我第一次喝糯言酒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美味流荡唇齿间,那天晚上,我和黄禺、陈晓波在人民美术印刷厂的房顶上,聊到半夜才回。
广告人的日常,往往充满了焦虑和烦躁,但是专心酿酒六年的黄禺,已经心平气和。就像他自己的说的,酿酒就是修行,从烦躁不安,到平静等待,这是时间馈赠给我们每个人的礼物。
不管是酒,还是人的内心。
黄禺的糯言酒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