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玩纸牌的人》
这是一个被焦虑和抑郁吞没的时代,超过二十岁的人都曾皱着眉头告诉身边的同伴——
好心塞啊,这几天有点抑郁。
我见过小学三年级的课外辅导班上,一个小胖子张口唱着
“时间都去哪了”
,那种表情和声音里的真诚让我相信,他确实感受到了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无奈和压力。
你有多久没有开怀大笑了?你有多久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快乐了?
这本来是无人理会的白痴问题,如今却总是击中现代人的泪点。
在这个人人几乎都可以自称轻度抑郁的时代,
是什么让我们如此焦虑?我们又该如何赶跑抑郁的阴影?
这么说未必令人信服,人们提起哲学脑子里闪现的印象多是思考的痛苦、自闭的心灵、发疯的狂人和不可救药的书呆子,但是哲学展现的不仅仅是这些刻板的印象,还有思考的魅力和生活的智慧,
这些智慧足以让人获得尘世的救赎和幸福。
一些哲学家认为人们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是死亡——死亡让我们认识到时间与人生的有限性。
因此,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时间有限性的感知,人们会不自觉地感受到压力和焦虑。
面对这个问题,法国当代哲学家、曾经的法国教育部长吕克·费希在《人生难得是心安:另类西方哲学简史》中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智慧训练的方法。
这些都是与时间有关的训练。
因为不只是对过去的回忆及悔恨,还有对未来的愿景和计划所产生的焦虑,都来自时间。
有趣且重要的是,在整个哲学史上,不只是在和斯多葛学派相去甚远的思想者身上,像伊壁鸠鲁和卢克莱修这些人,而且奇怪的是,还包括像斯宾诺莎或尼采,甚至是不同于西方哲学传统的藏传佛教那里,都会碰到这些训练,只是形式有所不同。
让我们从最重要的开始:在斯多葛学派眼中,影响人的存在的两大恶,
让人无法快乐的两大障碍
,就是
怀旧和期望
,对过去的执着和对未来的忧虑。
这两大恶不断地让我们错失当下,让我们无法活在当下。
从这一观点来看,可以说斯多葛学派宣告了心理分析最深入的一个层面:就像弗洛伊德所说,
囚禁在自己过去牢笼里的人,永远无法“感受和行动”。
也就是说,对失乐园,对童年往事的怀念,对我们影响至巨,尤其是在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有可能是斯多葛学派的智慧理论建构背后,用实际的方法所表现出来的简单而深刻的第一信念。
奥勒留(在其《沉思录》卷七开头)说得最好:
只要抛弃过去,把未来交给老天,使自己现在的行动符合诚心和正义就可以了
;诚心去爱大自然所赋予你的那一部分;因为大自然为你而生产你所需的那一部分,而你也给予了它所需的那一部分;行为正义,是要自由地、不拐弯抹角地说出真理,依照法律和价值而行动。
要想获得拯救,达到超越哲学的智慧,就必须学习没有恐惧和不怀旧地生活。
这意味着为了能尽力活在当下,必须不再生活在时间的面向中,因为过去和未来事实上都不存在:
让你不再被自己对生命的想象所困扰。不要去想那些可能会突然发生的痛苦之事,而是要无时无刻不断地问自己:在这件事情里,有什么是让你无法忍受、无法抗拒的?
要记住,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只有现在对你才是有影响的。
不只是“往日之痛”糟蹋了缺乏智慧者眼前的生活,那些我们无可挽回地失去的往日美好记忆,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