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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万公里的旅行中,我撞破了楚门的世界

爱范儿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25-02-01 12:00

主要观点总结

文章主要描述了作者在旅行中的体验和思考,探讨了算法在生活中的影响以及如何对待算法的态度。作者通过在不同场景下的体验,对算法既有担忧也有认同,认为算法既能帮助人们更好地获取信息、辅助驾驶等,也可能让人们失去自主选择的权利。最终作者提出应该学会用工具而不是被工具奴役,保持个人选择的权利。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文章主题

作者通过旅行经历,探讨了算法在生活中的影响以及如何对待算法的态度。

关键观点2: 巫山体验

作者在巫山的体验中,感受到算法推荐的信息流有时让人难以选择,但通过实地体验,发现了真实世界中的确定性和温度,认为应该摒弃算法的引导,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关键观点3: 青海体验

作者在青海的驾驶体验中,通过智能驾驶和人工驾驶的对比,对算法有了新的认识。认为在某些情况下,算法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完成任务,但同时也需要保持个人选择的权利。

关键观点4: 作者观点

作者认为应该学会用工具而不是被工具奴役,保持个人选择的权利。并引用了哲学家笛卡尔的观点强调个体意志的重要性。


正文

身处洪流
如何自处
文字与图像,是世界最基础的两种信息媒介。
在过去的五年里,我背着相机,行走于祖国西部辽阔的土地。自南徂北,穿越蔓延千里的山脉与广袤的盆地,一路横跨三个进藏口。
这五年,恰好是「算法」蓬勃发展的五年,我们的生活逐渐与算法深度捆绑,当手机开始替照片自动调色,当导航预判出下一个急弯,当短视频平台比我们自己更清楚想看什么,甚至 AI 都能模仿我的笔触生成「原创」游记时,算法的触手已经逐渐触及生活的每个角落。
在算法的干涉下,我们的决定真的是自发性的决定吗?算法的到来,到底是带来了有效的帮助,还是让我们感到更多的困惑与压力?
这场上万公里的公路旅行中,有些零碎的经历,给了我一些启发。
边城与老船
2023 年入夏前,我从长江上游一路沿江而下,江水在夔门的第八道弯处,轻轻将巫山县城托在臂弯里。
沿着蜿蜒的公路驶出山中,再顺着紧贴长江的山边公路前行,司机摇下车窗,江风瞬间卷起码头的气息,灌满了车厢。
这个城市怎么都说不上大,巫山依山傍水而建,从半山腰一路而下,到了江边,城区就算结束了。
之所以如此,其实有一定的历史原因。
从半山腰往下走,在第一个拐弯处,会看到一个巨大的观景平台。站在这里,视线穿过平台的边缘,可以直接俯瞰长江,以及江对岸横跨的那座标志性的大桥。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项举世瞩目的工程在这里掀开序幕,此后,长江一共在 2003 年、2006 年、2010 年进行了三期蓄水,蓄水完成后,长江的水位从原本的 65 米升至 175 米,中下游的水患风险极度减小。
蓄水前的长江大桥位于山腰,老巫山坐落于江边,在蓄水完成后,江面上升到了大桥底部,老巫山更是沉入滚滚长江之中。
由于依山而建,这里的地图显得有些微妙,巫山也因此略显吃亏——这座垂直生长的城市,把居民楼像麻将牌一样堆叠在峭壁上。一楼也许是另一栋楼的顶楼,但手机上的地图并不宽容,它只记录平面上的信息,却没有衡量水平高度,把整座山崖简化为平面坐标,进一步压缩了这片本不大的土地。
这是一种赛博世界的吊诡,如果你有幸踏足这里的街道,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里的 500 米,比绝大多数其他地方的 500 米要长。
地图许诺的辽阔天地远比双目所及更遥远,但超出了个人感官边际的信息,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数据,难免有些脱离现实。
类似的困惑也出现在各种美食攻略中。
每次打开各大平台,各种推荐铺天盖地,但众口难调,到底哪家的味道最合我的口味,却是文字和图片无法传达的。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但帖子中的广告夹杂其间,才是真正的隐形陷阱,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算法背后推动转化率的工具。
这些陷阱的存在,让算法带来的信息流看起来很靠谱,实际上却让选择变得更加困难。
但这种纠结,在我来到巫山以后几乎消失了。
划开手机屏幕,社交平台的海量信息在此处忽然失效,寻访地道吃食的线索,只能依赖人们千百年来最原始的方式——口口相传。

往前头第三个红篷子。

杂货铺阿婆的秤砣在玻璃柜上叩出笃笃两声。
临江石阶尽头藏着我要找的馆子。
二十米外那家面馆甚至没有招牌,蜂窝煤炉上的铁锅正蒸腾起云雾,将整条街熏染成暖黄色块。
这里没有扫码点餐的荧光屏,也没有满是广告的选择迷宫。面馆的蒸汽模糊了所有现代性符号。
老板用搪瓷盘背面手写的菜单,比扫码后不知道转几圈才出来的小程序更令人安心。
这么一比,算法推荐的那些「必吃榜」、「打卡点」,倒像是隔了层毛玻璃,看着热闹却摸不着温度。
走出餐馆,夜色漫上来,江面货轮的汽笛声突然变得稠密,对岸的长江大桥亮起霓虹灯带,左侧险峻的山峰上点亮星星点点的路灯,勾勒出一条通向山顶亭子的路。
晨雾还未从江面起身时,我登上前往奉节县的船。
这是一艘两层的船,和巫山县一样,它并不算大,船身洇着深浅不一的水渍,像被江水反复批注的旧书页。
经营这艘船的夫妻二人,丈夫掌舵,妻子管账,前舱铁皮上张贴的价目表还是五年前的印刷体,微信收款码倒是新贴的,只是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其实前些年,交通渡轮的生意很不错,但随着巫山到奉节的高铁建成,两地的通勤时间缩短到了二十分钟,交通渡轮的乘客逐渐减少,往来者只剩下沿江村庄的居民,背篓里装着草药的老汉要去对岸集市,竹筐中雏鸭啾鸣的妇人得赶在晌午前到女儿家。
在这个时代,忙着赶路的人都在追逐信息的速度,只有老船和老人依然以他们习惯的方式丈量长江的褶皱。
常有人下船,所以常靠岸。
直到两侧的山峰陡然陡峭,将天空裁成青瓷碎片时,才逐渐没有了村庄,起航时满满当当的交通渡轮上,只剩我们一行人了。
前面就是夔门。
老板娘看我们是少有的游客,专门推开休息室为我们介绍。
十万吨江水在此处被挤压成青铜剑刃,白帝城的轮廓从水雾中浮起时,恍若一尊搁浅的方鼎,此刻若从云端俯瞰,这艘老渡轮不过是指缝间漏下的芥子,正沿着李白捞月的弧线,缓慢穿过「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注脚。
出瞿塘,见夔门,绕过长江中心的白帝城,就是奉节县。
正午的奉节码头泊着新漆的游轮,扫码讲解器的电子音此起彼伏,下船回望,远处是烟雨中若隐若现的夔门,视线穿过白雾,渝山号静静停靠在最边缘的泊位,灶间腾起的柴烟与游轮排放的尾汽在江面缠斗。
再过一个小时,它会载着沿江两岸的居民返航。
和这些小城一样,这艘船在网上几乎没有任何信息,不论我怎么搜索,都找不到相关的帖子,算法仿佛失灵了。还是前一天晚上从当地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才让我知道,在山底江边的码头,依然有一些逆流而上的交通渡轮。
在这个算法世界的边城,没有选择焦虑,没有信息轰炸。不管任何问题,当地人往往只会给出一个答案,虽然选择变少,世界骤然缩小,但端上桌的每碗面都带着确定的热气,是算法永远算不出来的确定性。
这不可避免地让我想到家乡,新开发的观景平台正在预告过年的无人机表演,每分钟循环播放的灯光秀,手机上随时能看到给外地游客推荐的八个拍照机位。
而此刻我身后的小城,晾晒的辣椒正随机分布在各家窗台,流浪猫慢悠悠地巡着不固定的路线,面汤的热气在不确定的高度被江风截断。
这种随意与自然,恰恰抚平了算法带来的那份不踏实感。
蓝调中的两千公里
在甘肃到西宁之间,有座叫定西的小城,这座陇中小城像是被春风遗忘的驿站,静默地守在通往西宁的必经之路上。
我们的旅程还要从此继续向西延伸一千三百公里——穿过整个柴达木盆地,抵达地图上那个被戈壁环抱的坐标:冷湖镇。
此时是 2024 年的春末,对于西北而言,冬天离去的步伐总归要慢些,G6 京藏高速沿途的山顶还有皑皑白雪逗留,往来的车辆并不多,但与三年前初次探访时不同,往来的汽车中,多了一些绿色牌照。
和部分出生于时代交界处的年轻人一样,虽然见证了新能源车的崛起,但我还是对内燃机保留了一些别样的情愫,不过副驾上的朋友却是智能驾驶的忠实拥趸,他开特斯拉时习惯单手握盘,在算法的帮助下轻松地完成驾驶任务,以至于第一次长途驾驶油车,车身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偏离车道。
出于满足我对「驾驶乐趣」的需求,也是出于对他开油车的不信任,在德令哈郊外的加油站,我们默契地交换了座位——由我来接管方向盘,而他则拿起相机,负责记录沿途的风景。
但驾驶乐趣的荷尔蒙并没有给我带来过多的快乐,在西北开车比想象中更累。
没有护栏的公路像条灰绸带铺展在旷野,随时可能有牧民的羊群从梭梭丛后转出。我保持着将车辆控制在车道中央的习惯,余光始终在后视镜与两侧荒原间游移,亚洲狮的方向盘传递着令人安心的阻尼感,但持续紧绷的神经让右脚开始发麻,眼角的干涩感则像不断收紧的弦。
这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柴达木南部的雅丹群在午后的阳光下蒸腾,千百年风蚀造就的土丘宛如凝固的浪涛,雄浑且壮丽。可惜,我此刻无暇欣赏这幅地质长卷——前方出现了运输风力机叶片的特种车队,七十米长的巨型构件在戈壁上投下了游动的阴影。
不知不觉的错车间,我的双手已紧紧握住方向盘,直到透过后视镜看到青海南山的雪峰在夕阳的镀金下熠熠生辉,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错过了整个路程的风景。
此时,我突然开始思考算法的意义。
两天后,我们抵达冷湖镇。
由于经纬度的原因,这里的蓝调格外悠长,沿着小镇主路这条路出去两公里,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采油树在暮色中伸展铁锈色的枝桠,石油小镇的废墟将西北的土地画成整齐的棋格,构成人类世界两个时代的注脚。
冷湖镇方圆两百公里内几乎没有人烟,这意味着夜空中没有任何光污染,加之这里位于中国的第一阶梯,自身具有海拔优势,我可以用肉眼直接观看到璀璨的星河。
在这不可多得的观星地,我拍摄了一张被挂入某相机画廊的照片,画面中,北斗七星的斗柄正指向东方——那是我们返程的方向。
回程时,我换了一辆新能源轿车,在同样悠长的清晨蓝调中,启程离开冷湖镇。
由于身体的疲惫不足以让我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行程,所以在面对越过公路的狂风时,我第一次打开了智能驾驶,车身上复杂的传感器将信息传输而来,在算法的统计下,车道保持系统以温和的力度纠正着因横风产生的偏移,让飞驰的汽车坚决地稳定在道路中间。
此时,我终于敢让目光暂时离开路面——后视镜里,朝阳正将昆仑山的雪峰染成蜜色。
夜幕低垂,我们一路向东,乌兰县境内的青藏铁路与公路并行蜿蜒,绿皮列车拖着白色雾汽掠过荒原。
在火车呼啸而过的瞬间,我单手拍下这个画面,却无由头地忽然想起巫山码头那个雾气迷蒙的清晨——那时我坚信只有面馆蒸腾的热气能穿透算法的迷雾,用一种不确定中的确定来对抗算法的不确定,却在今夜荒原的驾驶座上,被算法温柔地归还了望向窗外的自由。
列车的光束切开夜幕,与我的车灯在某个纬度上交汇成短暂的光桥,恍惚间似乎看见两个时空在此叠影:巫山面馆老板用搪瓷盘写下菜单的指尖,正与此刻轻抚自动驾驶按键的指纹重合。
后记
算法的确强大,量身定制的信息流推荐与智能驾驶,只是算法能力的冰山一角,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算法的进化将继续以浩浩荡荡的姿态前进。
算法的出现,让我们的世界与信息传递的速度同步扩张,但同时,也为每个人量身订造了一个楚门的世界。
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人提倡跳出算法的控制,但在这趟旅程中,我逐渐意识到,一味摒弃算法并不是最佳选择。
在巫山,当所有的选择都由算法精挑细选,我们可以选择跳出这些框架,摒弃它的引导,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而在青海,当行为变得机械重复时,我们可以让程序与算法代替人类承担 99% 的重复性劳动,余下注意力,恰好够我的眼睛接住昆仑山顶坠落的星光。
将算法当作工具,学会用工具,而不是因噎废食,抛弃工具,甚至是被工具奴役。
四百年前,哲学家笛卡尔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出了一个明确的思想,指明了个体意志的重要性:

我思故我在。

这句话至今依然一语道破真谛,尽管时代的洪流无法抗拒,但我们依然可以在这股洪流的裹挟中,通过个人意志,保持一份自我选择的权利。
图、文|周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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