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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晚上时间把 “世界最佳50强排名” 里的纽约酒吧喝了个遍

BIE别的  · 公众号  · 国际  · 2016-11-25 14:30

正文

其实谁都知道,酒吧、餐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排名或分先后呢?这又不是奥运会竞走比赛。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在夏威夷喝着各种难喝版本的 Mai Tai、Blue Moon 和 Tiki 的时候,朋友圈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转新出炉的 “世界最佳50强酒吧排名”。不出所料,美英那些老牌酒吧占据了名单的近半壁江山,而上海的 Speak Low 则是首次入选,感觉每个朋友都跟股东一样兴奋。转着转着,开始有一些爱国主义口号也喊了起来,这让人就有点难理解了。正好我下周要去纽约,于是打算去所有在榜单上的纽约酒吧走一走,去尝尝那些美妙的鸡尾酒。


NoMad Bar

服务:★★★★★

Gimlet:★★★★★

小妞:★★★

我第一站去的是 NoMad Bar,因为离住的地方比较近。店很好找,门口服务生也特别客气。酒单设计非常得体,不冗长也不琐碎,原创鸡尾酒部分分为 Light-Spirited 和 Dark-Spirited 两种,Light 部分主要以伏特加、金酒和混合泡制的朗姆为主,Dark 部分主要是 Eye Whiskey,Scotch 和陈年朗姆为主。

按常理应该先走一个 Light 开开嗓,但长时间的飞行导致我的身体太需要酒精注入,我就先来了一个 Start Me UP,里面有 Bourbon,Rum,蜂蜜和姜,酒做好端上来的时候我还没座儿,站着就喝了一口 —— 真太美妙了,非常的浓烈、酒体偏甜但又平衡得体,又来劲儿又不燥,太适合开场第一杯了。三两口喝完这杯后,我不想掉劲儿,赶紧又来了杯 Gentlemen’s Exchange,主要材料有 Rye、Vermouth 和最时髦的冷萃取的咖啡。这杯的好喝就有丝过分了,不知是冷萃取的咖啡还是 Rye Whiskey 里藏着一股山泉般的清冽,所有长途飞行的昏昏欲睡彻底被打破,但又没有清凉油、风油精那种揪着你头发起床的痛苦,一条清泉流过你的身体,让你睁开了眼。

喝到这杯的时候,吧台开始空出了位置,我留意了周边都是些貌似街坊但已口齿不清的爱尔兰老头和一些亚裔小妞。看着老头们罗里罗嗦地跟调酒师不停地解释自己的家乡在哪里的样子,以及那些不知今晚去哪里小妞儿们,我越发觉得手中的这杯酒更好喝了起来。出门接个电话的功夫,回到座位上发现酒已经不见了,看一眼调酒师,他马上从冰箱里把我的酒拿了出来,服务好周到又不刻意。顺便说一句,他们家的调酒师都是一水儿190的白人大个儿,加上些灯光效果映出的高原红,感觉每个人都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大冰块儿一样诱人。

哦对,我是来喝酒的。因为每个店都会有不一样的原创酒单,为了公平起见,我决定在每家店里都点一杯 Gimlet,来试试手艺。所以第三杯 Gimlet 我本来是带着品鉴的心情来点尝的,甚至在调酒师问我用 Gin 还是 Vodka 的时候我还想一会儿挑点小毛病。但直到喝下第一口时,这些小心眼儿全都没有了 —— 一上来就给个满分是不是太轻浮了?但在我喝过这么多的 Gimlet 里,这杯的平衡做得真特别好,再加上酒劲儿上来了,没办法,就给个满分吧。


Dead Rabbit

服务:★★

Gimlet:没敢点,怕缺氧晕倒。

小妞:★

“死兔子” 酒吧在整个曼哈顿最下面突出的一小块儿里(就像是曼哈顿的马眼),这是一个常年排在前50位的老牌酒吧,这次终于熬出了头得了第一名。我去到死兔子的时候差不多晚上9点,不可思议地人满为患,一个典型的爱尔兰酒吧和一群典型的爱尔兰酒客,所有人都举着大扎啤和威士忌在大声地几乎贴着脸聊着天。我从门口挤到吧台也就5米的距离,却差不多用了15分钟。

我点了一杯 Gallus Mag(就是杯 Gin Tonic 加了点儿苦精),结果端来一杯下面全是酒上面全是苏打需要你自己拿个 gaygay 的吸管不停搅动的 highball,实在浓到无法下咽,以至于完全没有任何渴望想喝下一杯。加上周边人多汗臭,让我感觉像是在桑拿房里喝热红酒,于是我迅速结了帐出去透口气 —— 这真的不仅是全球最好的酒吧,也是全球最挤的酒吧。所以如果你去过东直门外的那家爱尔兰酒吧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几乎就去到了全世界最好的酒吧,除了没那么多人而已。

最后说一句:死兔子是这些酒吧里卖周边最厉害的,从 T 恤衫、酒单到苦精一应俱全,除了调酒的俩大妞你不能带走之外,其他基本你看上的都能买,很符合现在中国人的海外消费习惯。


Attaboy

服务:★★★★

Gimlet:★★

小妞:★★★

穿过整个唐人街,在一个小铁门外打个电话,就会有服务员出来问你几位并给你安排座位,speakeasy 的风潮这几年越来越让人提不起兴趣(但国内情况正相反),所以像 Attaboy 这种小把戏一开始是让我反感的 —— 好在他们在询问我是不是介意站在副吧台边跟调酒师边聊边喝多时候,倒是很亲切没那么装。

我被带到一个只有一米长的小吧台前,而且还没有座位,我问调酒师说你们用哪一杯酒拿到了第五名的成绩的(因为他们没有酒单)?小哥笑了笑说可能是这个吧,就开始给我做起来:他手边有五个小壶,里面有各种糖浆和果汁,这是我看到最酷的小道具,转眼我就喝到了一个现在已经记不住名字的鸡尾酒。这貌似是他们卖得特别好的一款酒,感觉只有黑麦威士忌和柠檬汁,在出杯之前又在上面淋上一层 Laphroaig,你能想象的出那是有多么的刺激。说实话其实还不错,但要不是在死兔子的不爽给它铺垫加了分,可能它也没有这么出色。然后我又点了杯 Gimlet,酒体非常厚,不轻盈也不跳跃,有些死气沉沉的 loser 气质,我觉得改名叫 China Town Gimlet 会更好些 —— 虽然没那么糟糕,但绝不是杯好酒。


PDT

服务:★★★★

Gimlet:没喝

小妞:★★★

这也是一家常年在50强酒吧里徘徊的老炮儿酒吧,隐藏在一家热狗店里面,而且他们还有一个隐藏通道可以从这家 Crif Dogs 里面点吃的。在用转盘电话拨了一个1以后,就会出来一个声音细柔但利落得体的小 gay 给你安排位置,因为店里不能站着喝酒,所以会比 AB 看起来更繁忙一些。

入位后,调酒师又酷又礼貌地给我递上菜单,我点了一个 KIKU,是一个清酒 base 的鸡尾酒。推到我面前的成品用一个清酒的小壶装着,配了一个小杯可以自斟自饮。酒体挺单薄的,可能跟他们对日本的理解是一样的 —— 用清酒酒壶装出了日本,也装出了一份遐想的淡雅,就跟每个布鲁克林的 hipster 都要交往一个亚洲女友是一个意思。

本来我也想点一杯 Gimlet 来探探底的,但旁边有个讨厌的欧洲哥们一直在跟调酒师大声盘道,还差点打翻我的小清酒壶,破坏了我 WabiSabi 的雅致。所以我起身离去,调酒师给了我个 “懂你” 的眼神。欣慰的是临走我看到了他们出的一本调酒大书,里面全是美式漫画配得一些自创调酒配方,赶紧买了本带走。就像年轻时候每次去演唱会都要买些周边一样,我竟然开始买酒吧周边了,这事儿酒醒了以后想想也是把自己惊到了。


Mace

服务:★★★★

Gimlet:喝啥都是蒜汁儿味儿

小妞:★★★ 

从拥挤的 PDT 出来,转两个街角就到了 Mace。这里只有吧台坐了几个散客,清净到我又确认了一次店名,完全不像一个世界50强酒吧,甚至称得上有些惨淡。翻开酒单看了一下,绝对是此行里设计最棒的:以不同的植物为主题,只有12杯原创鸡尾酒。喝酒年数不算短的我,还是被姜黄、大蒜、肉豆蔻、白胡椒、油柑叶等等食材所震撼了(还有好几种完全都没听到过),于是先点了一杯肉豆蔻鸡尾酒。调酒师涂着黑指甲,黑乎乎得像个植物学家,酒做得非常漂亮,喝着也非常美妙。虽然已经记不起基酒是什么了,但口感非常 fruity,口腔里像塞满了天鹅绒,滑顺甘甜,酒劲儿不大但平衡稠密。

店里装饰也不从俗,用很多金丝线封住各种植物种子的密封瓶,整洁不密集,一看就是就知道店主有颗爱做实验的玻璃心。去洗手间的时候被告知门锁坏了,不知是赶巧了还是有意为之,反正嘘嘘起来挺刺激的,就跟 School 对面的公厕一样,谁知道下一秒冲进来吐的是哪个刘老板。第二杯我鼓起了勇气点了杯以大蒜为底的鸡尾酒 —— 我想一个人只有完全对今晚不报有任何幻想以后,才会点这种让自己死了心的酒吧:大蒜味比想象中还要浓郁,就跟稀释过的蒜泥汁儿一样,杯上挂的盐边丝毫没有缓解大蒜的浓臭,完全不好喝但绝对是自找的。

就这样,在一个清新的酒馆喝了一杯两天都无法再保持清新口气的酒之后,我结帐走人了。此时我能感觉自己就像个移动厕所,这可能就是还没喝多又点错了鸡尾酒后的尴尬:你笑嘻嘻地捧着碗卤煮,眼中透着对珍馐美味的款款深情;但肯定有旁人会诧异地觉得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你看他竟然对着一碗炖屎笑呢。.


Employees Only

服务:★

Gimlet:因为戴了帽子没能喝成

小妞:★★★★

穿过很大一片 Gay 区后,我终于找到了大名鼎鼎的 EO。门卫大爷问我是哪儿来的?我说来自中国,他就说新加坡也是中国的吧?我说还真不是,但离着也不远。大爷说:by bus?我心想 by 你妹 bus 啊,憋着尿呢我。

絮絮叨叨好几分钟后他才让我进门,还特地嘱咐我说里面不让戴帽子,要不是看在洗手间的份上我肯定就跟他再理论理论了。我摘了帽子径直走到洗手间门口,一看前面还有5个姑娘在排队,瞬间就崩溃了,戴上帽子就往外走。这时我瞟了一眼吧台真挺漂亮的,里面还挺多美美的女女和男男。出门之后,我问老家伙哪儿还有洗手间?他指着对面街角的一家店对我挑了挑眉说:Cow Girl!这个老家伙真是太烦人了。我冲进了对面 Cow Girl 嘘嘘完以后才意识到原来这也是家 Gay Bar —— 唉、那我何必忍这么一路呢?

我调整好状态重新回到 Employees Only 的门口,老家伙竟然还要再看一遍我的 ID,并重新问我从哪里来。我问他里面是不是一定不能戴帽子喝酒?他说当然,不能戴帽子。我说好吧,我来自新加坡,我 tm 还不喝了呢。老家伙说,wow,你来自新加坡啊?那你有没有去过我们在新加坡的分店呢?


Dante

服务:★★★

Gimlet:没好意思点

小妞:一个也没见到

Dante 是这次新上榜的一家老店,听说以前阿尔帕西诺老来喝咖啡,这是他们特别引以为傲的。其实这家小咖啡馆已经有超过100年的历史了,但是在新掌柜接手后才从去年7月开出了新的酒吧。找到 Dante 的时候,一个标准的意大利路边咖啡馆的样子,门口坐着抽着烟喝香槟的老太太,你能想象出有多优雅就有多优雅。我走进酒吧坐在吧台后并没人搭理我,感觉才不到10点就要打烊了。过了5分钟左右,调酒师一边擦着嘴一边走进了吧台。我问这个哥们说,是不是你们进了前50强?哥们腼腆地笑笑说可不是呗,才开了一年多第一次上榜就这样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翻开酒单看看发现有个 Negroni 专题,这还挺棒的,特别像是个意大利酒吧干出来的事儿,于是先来了个 Negroni Blanco。喝了这么多年 “你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店能做出 Blanco 版本的。小哥手法并不是那么流畅,但酒推到我面前还是挺惊艳的,非常好喝,小花装饰也恰到好处,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有一种跑题去了 Martini 的惊喜,没想到没想到。

紧接着又换进来了个女调酒师,我又点了杯 Unlikely Negroni,这是这个女哥们儿特别推荐的,手法明显比小哥要娴熟,酒也同样的好喝,完全超越了以往对 Negroni 的认知,可见有意大利基因的酒吧对 Campari 的理解真是太特别。闲聊了两句后,看她们一直在收拾吧台里面的器具,而且从始至终就我一个人在吧台,有种特别看不出眼色的错觉 —— 但才10点多啊,好别扭。我只能打消了再喝一杯 Gimlet 的冲动,不能显得那么不懂事儿,乖乖地结账赶紧颠儿了。


其实谁都知道,酒吧、餐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排名或分先后呢?这又不是奥运会竞走比赛。去过纽约这些榜上有名的酒吧后,参差不齐的水平让人完全看不出评判的标准是什么。其实纽约、伦敦之所以有这么多酒吧能上榜,可能还是因为住在这两座城市的评委比较多吧,谁知道呢?再或者说,如果要评选全世界最好喝的豆腐脑的话,可能亚洲板块上榜的概率会大很多吧,但估南北计评委们得先要为豆腐脑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干一架。

归根到底,纽约被一个越来越大而虚幻的框架笼罩着,你很难客观地评价它 —— 无论好与坏,里面都因为参杂了太多类似于 “排名” 这种东西的干扰而不再真实,估计这也就是更多人倾向于选择假装在纽约的原因吧。


作者:刘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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