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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棍”马车是伊犁地方特有的一种民间交通工具,后来传到乌鲁木齐、吐鲁番和南疆等地。
曾长期在伊犁工作的白志军,通过不懈的调查探索认为:“六根棍”马车始发于十九世纪中期沙俄对伊犁的经济渗透,国土入侵。它从最初三匹马拉的俄式“三套车”拉货运输,逐渐被伊犁工匠改造成为单匹挽马驾车、体积矮小、灵巧轻便的“六根棍”载人马车。
他在本篇不仅论述了“六根棍”马车的前世今生,还对车体的机械构造,驾车的辕马选择,车主的时尚风情都作了细致的阐述,是一篇颇有史料价值的“伊犁掌故”。
——编者王红涛
在伊犁,“六根棍”马车有一段沉甸甸的历史。它负载了老伊犁人太多的复杂情感;凝聚过维吾尔人马车制造业的工匠精神;也上演了很多马车夫等普通人的命运故事,这些故事大多都消亡于民间,成为一些后人模糊的记忆。
人类往往通过对历史的记载、保留、收藏、恢复、复制、场景再现、准确回忆等方式,使后人了解历史,领略历史文化。
“六根棍”马车是一种细微的历史文化现象,它虽然历史不算久远,又可能从未引起人们更多的关注;因而,至今也没有发现对它准确而系统的文字记载。
笔者只能冒昧地从零星的记忆深处把它翻出来,进行回味,并更多地通过曾经采集的民间口碑资料把它展现出来,奉献给《伊犁老故事》和伊宁的新老居民;但不一定精准。
据伊宁的一些老马车夫相传、回忆和介绍,伊宁的“六根棍”马车源自俄罗斯的“三套车”(三匹挽马驾一台车),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据此判断,1850年《中俄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签订,沙俄由此打开了中国的西大门,沙俄经济公开侵入新疆的伊犁、塔城等地;1864年《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签订,使新疆大片土地被割占吞噬;1881年《中俄伊犁条约》又被迫签订。
这些丧权辱国的界约、条约签订后,俄国在新疆获得大量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方面的利益,特别是领土、商贸经济获得巨大的利益。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俄国几乎垄断了伊犁的经济。俄国在伊犁的道胜银行分行曾以其雄厚的资金,大力支持帮助俄国商人在伊犁肆无忌惮地经营,致使沙俄商品大量涌入和充斥伊犁市场;同时,大量卢布也在伊犁各地流通。
伊犁地方经济在俄商排挤、压制的绝地中惨淡经营。在这期间,1871年沙俄帝国又趁伊犁维回人民起义、边防松散之机,派兵侵占了伊犁,在伊犁进行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殖民统治。俄国的“三套车”可能就是在这一漫长的历史过程中进入伊犁的,更可能是十九世纪中叶之后进入伊犁的。
俄罗斯的“三套车”是一种高位、宽大、疾速的四轮马车。车辕的中间是高大有力的奥尔洛夫驾辕马;车辕的两边是骖马,伊犁人叫梢子马,左右方向的把控,全靠训练有素的梢子马。
“三套车”非常适合高速奔跑于俄罗斯广阔的园野之上和漫长的伏尔加河之滨。俄国人在侵占伊犁的过程中,曾对各民族人民进行过烧杀劫掠。可以想象到,当时猖獗的俄军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背着毛瑟枪,挥舞着恰西克战刀,狂驾着载满军官的“三套车”,在伊犁大地上横行无阻的情形;霸道的俄商驱赶着满载俄国商品的“三套车”,飞奔于霍尔果斯至惠远、宁远(伊宁)的马路上,扬起漫天尘土的威风情景;他们都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在“三套车”落地伊犁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当地的维吾尔族人根据伊犁各方面的情况,如:马匹的喂养训练成本,伊犁的道路交通状况,宁远、绥定、惠远等小城街巷院落宽窄的实际,伊犁挽马(含哈萨克马)的体质力速特点,伊犁地方制车材料和工艺的现状,以及商贾们生产、经营、生活的实际出行需求等因素和条件,逐步将“三套车”改造成型为单匹挽马驾车、车体低矮、体积缩小、灵巧轻便的“六根棍”马车。
“六根棍”马车主要由六根圆木纵向并列连接,形成车体的骨架,“六根棍”便因此得名。
起初,由于车架和四个车轮用质地坚硬厚实的榆木或其他木料制成,四轮外圈又箍钉有较厚的熟铁板条,因而车体较重;两根铁制车轴与铁制的四轮轴心连结销定,虽常用稀释后的沥清或黑油(石油原油)润滑轴心,但整车的磨擦力依然很大;故此,早期的“六根棍”曾用三匹或两匹挽马驾车,一匹驾辕马,两匹(或一匹)梢子马。这一点可以证明:逐步改造“三套车”过程中清晰的逻辑关系。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路况的逐步改善,各类制车材料也日益丰富和多样,如:轻便的滚珠轴承、胶轮的引进等等。
伊犁的维吾尔族工匠们针对“六根棍”马车在多年使用过程中暴露出的诸多问题,又进行了不断地改造完善,总的情况是:朝着轻便、简洁、美观、实用的方向进行改造。
如:原为四轮同等的木轮,改为前面两个小木轮,后面两个大木轮,后又改为等圆的四轮;所有的木质材料开始变薄变轻;木轮变胶轮;支撑胶轮的钢辐条改为钢铁构件的轮圈,以增强负重能力;车体由木质变为铁质,等等。
实际上在后来的每一历史时期,各类材质制造的不同车型都同时存在,这与车主家的财力有关。而最大的改变则是:都开始用一匹伊犁挽马驾车,这是伊犁“六根棍”马车最重要的定型标志。
主人一般选择最好的挽马驾车,要与华丽的马车相匹配;在马的天灵盖上扎一束红棕穗,鼻梁上方的三角皮带上也要扎两束对称的红棕穗;脖子一圈系上铜铃,若是大铜铃就系15个,中铜铃系20个,小铜铃系30个;马的头顶和脖颈上的鬃毛都剪得整整齐齐,显得精神抖擞;马具以及车夫手中的长鞭,都尽量用最新最昂贵的。
“六根棍”行驶起来格外轻捷,尤其小跑起来,显得异常矫健,有节凑的蹄声和悦耳的铃声交相传来,给人轻松愉快的感觉;弓形的扁圆木架在马头的上方,好象给马戴上了一顶桂冠,更显高贵。谁家办“乃孜”、“割礼”或结婚,门前若停有几辆“六根棍”,至少说明他家在社会上有相当地位和威望。
围绕“六根棍”等马车的制造,伊犁维吾尔、哈萨克等民族的木工、铸铁、金属、皮具、编织剌绣、金银饰物的打制镶嵌等手工业及其工艺都互促发展起来。
从历史的脉络看,伊犁的“六根棍”马车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逐步发展壮大起来的。俄国、苏联政治、军事、外交对伊犁的控制,中俄贸易、中苏贸易的不断拓展,地方工商业和民族手工业的快速发展,都为“六根棍”马车的应运而生和发展提供了市场需求和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