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胤专栏 | 自在侨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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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也就是乡村复兴论坛留坝峰会结束的一周之后，我们就来到了广东的梅州地区。此行有几个目的：一是和王翎芳老师、贴布导演到蕉岭县，考察在这里实施翎芳宴的可能性；二是到大埔县的百侯古镇，和地方领导们讨论明年在这里举办乡村复兴论坛的初步方案；第三个目的，同时也是本期专栏想要重点讨论的话题，就是对梅县侨乡村做一个峰会后的回访。

乡村复兴论坛梅县峰会，是今年四月份在侨乡村和松口镇召开的，距今已有两个多月，这场会议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以及峰会之后还面临怎样的困难和机遇，是我们特别关注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乡村复兴论坛在未来的发展方向。

蕉岭县的考察任务结束之后，我们直奔梅县侨乡村。那天是周五，并没有看到很多的游人。游人不多应该也属于正常，因为还没到周末，天气又比较热，而稻田里的水稻也正好处于不那么好看的阶段——这时候的稻株已经长得比较高，遮盖住了水面，但是又没有到黄灿灿的时候，有的水稻还因为前段时间刮大风而出现了倒伏。总之，并不是侨乡村田园景观的良好阶段。

不过，也有让我们感到欣喜的事情。首先一条，是了解到梅县峰会后侨乡村的村民和村镇干部们在保护传统文化、发展乡村旅游的事业上，形成了团结一致的信心。7月13日，侨乡村合作社举行了正式的成立大会。全村一共有500户加入合作社，每户入社资金两千元，目前总资金已经达到一百万元。

在7月12日下午的座谈会中，我们还认识了一位名叫阿海的新农人。阿海原本在珠三角地区工作，这两年回到侨乡村，回归传统的农业，种植水稻、花生等农作物。他借助微信，跟珠三角的朋友们建立了直销的关系，在水稻、花生成熟之前就发布产量信息，接受预订。通过这种方式，阿海早早地就把他的花生大米销售一空，而且还卖出了好价钱。

像阿海这样的新农人，对侨乡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且不说农业对农耕文化的重要意义，单就田园景观，如果没有满满的稻田和菜地，也已无从谈起。如果从自在楼的咖啡厅往外看去，是大片荒芜的田地，那么自在楼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另一件让我们感到欣喜的事，是侨乡村的自在楼咖啡馆已经实现了正常运营。对于一个旅游业刚起步的乡村，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能常态化运营，说明咖啡馆的收入至少是可以覆盖住它的水电消耗和服务人员工资的，这是乡村复兴论坛作为会议事件的影响和效益的一个实在体现。负责自在楼咖啡馆运营的小温总说，峰会之后每到周末和节假日，咖啡馆有较多的客流量，平时也会有一些客人；而世界杯开赛以来，这里就成了梅州市的一个观赛热点；最近，梅州市的樊登读书会已经在跟他联系，准备定期到自在楼来搞读书会。这些迹象表明，自在楼咖啡馆不但实现了常态化运营，还正在朝着一个良好的方向发展。

小温总和他的自在楼运营小团队，还在峰会之后策划和举办了包括摄影比赛在内的一系列活动。这当中，我最欣赏的是他们提出的宣传口号，叫“自在侨乡”。我觉得这是一句特别好，特别适合于侨乡村的宣传口号。

为什么说它好呢？一是因为它来源于自在楼。自在楼是一栋因为村内两姓人家争风水而建造的建筑，建造者给起它的名字就叫自在楼。二是自在这两个字传递了一种闲适的感觉，跟改造之后的自在楼的空间气氛，可以说是完全相符的。 第三， “ 自在侨乡 ” 这句口号还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一段时间以来让我感到困惑的一个大问题。这个大问题，说来有点话长。我们之前在筹备乡村复兴论坛梅县峰会和做侨乡村规划设计调研的时候，就曾经提出建议，梅州地区的文化主线应该是 “ 客侨文化 ” 。为什么是 “ 客侨文化 ” 呢？因为，客家人主要聚居在粤闽赣的三省交界地带，广东梅州的客家跟江西、福建的客家相比，最大的差别就是梅州客家的华侨很多，华侨带回家乡的巨额财富和海外思想，对梅州地区的房屋建设、生活习惯、社会观念等方面，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把 “ 客侨文化 ” 当作梅州地区的文化主线，既可以区别于其他地方的客家，也为梅州传统的客家文化通往现代社会，架起了一座桥梁。

客侨文化的提法，得到了市、县两级政府领导们的认可。不过，客侨文化落实到各个县、各个镇、各个村，又该如何做具体的表现呢？我们在做侨乡村规划的时候，也是按照客和侨这两条线索去选择和确定建设项目的。但是如何找到一个专属于侨乡村，又符合客侨文化大主题的文化线索，这个问题在当时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好在，这个问题并不影响梅县峰会举办之前的建设项目推进，可以暂时放一放，等待合适的机会。

小温总接手了自在楼咖啡馆的运营。乡村复兴论坛梅县峰会的举办，也算是为他的运营做了一次大宣传。峰会之后，小温总和他的团队不遗余力地，为自在楼策划了很多活动，并且为这些活动确立了一个统一的口号，叫 “ 自在侨乡 ” 。我在微信上看到这句口号的时候，立刻就把它跟 “ 客侨文化 ” 对应上了。自在侨乡，可不正好就是梅州 “ 客侨文化 ” 这条文化主线在侨乡村的 “ 文化子线 ” 么？

我们这次来梅县，又和梅县区领导们就“自在侨乡”这个主题进行了深入的沟通和探讨。讨论的结果，是要把自在楼当作一个撬动侨乡村文化保护和乡村振兴的支点，从事件、空间、人物、产品这几条线索，来策划未来一年的活动。

这里说的人物，包括历史上为侨乡村做过贡献的本地名人，更包括现在正在为侨乡村的振兴做着努力的新乡贤、新农人。产品，则包括传统的农产品、手工业产品，也包括需要我们去做研发的文创产品。

我们为自在楼策划的事件，包括每月一期的乡村振兴培训班。每次邀请 1-2 位全国范围内知名的客家研究学者和乡村振兴专家，到自在楼咖啡馆内讲课，学员包括但不限于全梅县区的乡镇级领导。

事件还包括，把翎芳宴的 “ 简易版 ” 设在自在楼内。翎芳宴是台湾美食家王翎芳老师为我们乡村复兴论坛梅县峰会专门设计的一个宴会，工作内容包括美食研发、大厨培训、村姑培训等方面。这原本是峰会的一个环节，属于一次性事件。但是在梅县峰会之后，受过翎芳老师培训的六位大厨，一起商量决定，要把翎芳宴变成一个在侨乡村南华又庐内每周末都固定举办的活动。一次性事件和常态化运营，肯定是不一样的。原先是为一次性事件而做的设计，如何在常态化运营上实现品质的稳定，是需要再做考虑和处理的。

翎芳宴

顾客在自在楼内体验翎芳宴

翎芳老师和地方领导们讨论的结果，是把翎芳宴分成两个版本。仪式版，继续放在南华又庐，同时要成立一个专门的运营和服务团队，把翎芳老师设计的各项细节都固化下来，保证就餐的整体环境和服务过程都是高品质的。简易版，可以直接放到自在楼，省略掉大部分的仪式环节，因为自在楼本身的室内环境和四周景观，已经足以保证就餐的良好体验。

事件还包括景观亭下的小溪摸鱼。梅县峰会之后，镇村干部就策划和组织了一次侨乡村的小溪摸鱼活动，还挺受欢迎，后来就成了一项固定活动，每周末举办一次。这个事件虽小，但是对于 “ 自在侨乡 ” 而言，也是个很好的加分项。它的好处是操作简单而效果直观。

侨乡村还需要其他事件，这需要我们开拓思维和努力尝试。

说完事件，我们来说说空间这条线索。所谓空间线索，就是要找到几个空间场所，让它们能够支撑起“自在侨乡”的文化特点。侨乡村的围龙屋有几十个，但是他们目前还属于未被有效使用的基础资源，好固然是好，并没有起到让人们真正喜欢的程度。

哪些空间场所，能起到支撑起“自在侨乡”的作用呢？其实我们前面在讲事件的时候，已经提到了。比如举办仪式版翎芳宴的南华又庐，比如每月一期讲座和简易版翎芳宴的自在楼，又比如小溪摸鱼的小溪和景观亭。

可见，事件是要和空间场所进行合适的匹配与叠加，才能起到有效作用的。我们之所以要从事件线索切换到空间线索，是需要从空间角度，来判断它们是否已经能起到支撑起文化主线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