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每个离家在外的人都被远方的家人所牵挂,阳台上悬挂的红灯笼、父母忙碌的身影,还有那桌热气腾腾的团圆饭,无不安慰着忙碌一年的游子。但另一方面,则是太多人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开始在朋友的群聊里抱怨“亲戚太烦”。年轻人越来越不爱陪亲戚聊天了。在大家庭的客厅里,你可以看到支支吾吾面露难色的小辈,因为招架不住连番袭来的提问,选择匆匆下桌,躲去房间刷手机。社交平台上有个话题叫“亲戚对话演练”,专门教学如何应对考问,过年如同“面试”。还有人干脆躲避回家,一到春节就飞去外地,美其名曰“让假期回归本源”。
▲视觉中国/图人们真的不爱和亲戚聊天了吗?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有被关爱的期待,难得与家人团聚的时光,理应和久违的家乡再度接续情感的联结,一起回顾过去一年中的点滴。然而面对动辄抛来的“查户口”式问卷,无论工资还是婚恋,在“为你好”的名义下探听隐私,无论如何也无法被看成真正的关心。人们仍然期待着得到亲人的关爱,不要攀比,不要分歧,真真切切地以爱为出发点,关注彼此是否开心健康。毕竟那才是生活最本质的主题。也只有这样的时刻,人们才能格外敏锐地捕捉到家人健康的细微变化:父母是否比去年更显疲惫?孩子们谁又早早戴上了眼镜?又或者,在大城市打拼的表哥表姐是否开始出现了睡眠问题。春节的团聚时光,让隐藏的健康隐忧得以显现,也让无数家庭开始了爱与守护的旅程。若不是临近春节,每日高强度工作的萧东也不会有时间请假去医院体检,更不会知道自己的睡眠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萧东身处IT行业,长期的高强度工作使他的身体状态悄然发生改变。不仅体重逐渐增加到160多斤,夜晚的鼾声也愈发响亮。妻子苏婷心中的担忧日益加剧,多次劝说萧东去医院检查,但繁忙的工作总是让萧东一拖再拖。
▲视觉中国/图直到一天清晨,四岁的儿子揉着惺忪睡眼,委屈地说:“爸爸昨天晚上打呼噜好大声,我都被吵醒了。”萧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决定趁着年底请假去趟医院。
阻塞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这个陌生的病症打破了家庭原有的平静。睡眠呼吸监测报告单显示,在他睡着的时候呼吸有着长达1分钟的停滞——没有呼气,也没有吸气。医生严肃地告知萧东,如果不及时治疗,将会增加罹患多种严重疾病的风险,甚至影响生命安全。
萧东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妻子的坚持与催促,自己的拖延,会让这潜藏的危机发酵至何时。
在苏婷的印象中,丈夫萧东不是一开始就打鼾这么严重的。
“早年他并不打鼾,后来开始间歇打。”最初,苏婷以为萧东的打鼾不过是工作重压、体重攀升的副产物,便开始督促老公运动减肥。但鼾声似乎与萧东的疲累程度成正相关,运动后,他更累了,夜里打鼾声更响了。
萧东也曾尝试用一些鼻喷药物让呼吸通畅,甚至调整了睡觉时间,每天晚上等到妻儿睡着之后再睡。但打鼾不可控,这些措施并没有多大用处,夜里的鼾声总能将苏婷和孩子从熟睡中惊醒。
伴随着萧东打鼾越来越严重,苏婷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这才有了后来就医、诊治的经历。
而在距离深圳三千多公里外的东北,冯琴的心也正被女儿廖琪的鼾声紧紧牵动。
廖琪从小就打鼾,小时候鼾声轻柔,冯琴并不太在意,可随着年岁增加,鼾声也越来越大。夜间,廖琪的鼾声从另一个房间穿透墙面而来,直击母亲冯琴的心房。
▲视觉中国/图打鼾,不仅侵扰了夜的宁静,更在廖琪的日常生活中投下了阴影。每天廖琪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洗漱,她总觉得口干舌燥,喉咙更像是有痰一样堵得难受;起床后的状态也不好,“脑子好像有脑雾,就是懵懵的那种”。每次和朋友们出去旅游,第二天总有朋友说,“天呐,你打呼噜也太厉害了吧。”廖琪渐渐地也不太爱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冯琴目睹这一切,心有忧虑却束手无策:“我也不知道这还能有什么办法。”
像苏婷和冯琴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她们在对家人的点滴关爱中觉察到鼾声背后的“异常”,却不知道应该去何处寻求帮助。
世界睡眠学会秘书长、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呼吸睡眠医学科主任韩芳教授在三十余年的从业生涯中,见证了太多这样的认知空白。“打鼾,跟吹哨子一个道理,”韩芳解释,“如果哨子突然堵了,就会窒息。睡眠呼吸暂停,说白了就是窒息。”
看似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居然可以演变成引发心血管疾病、高血压、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等诸多疑难杂症的导火索,甚至成为关乎生死的隐患,这显然是在很多人的常识之外的。
在确诊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后,医生为萧东推荐了三种治疗方式:药物治疗、手术治疗、正压通气治疗。过往的失败尝试让萧东对于药物治疗失去信心;至于手术,大部分患者都不满足手术条件,而且复发率也很高。最终,萧东还是决定遵医嘱,利用呼吸机,选择正压通气治疗。呼吸机在很多人印象中是重症监护室的专属,其实它早在2013年就成为重度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一线治疗方法。呼吸机的工作原理,是通过持续输送一定压力的空气,防止上呼吸道在吸气和呼气时塌陷,从而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畅通无阻。“效果很显著,戴上之后就不打鼾了。”呼吸机的到来不仅终结了萧东夜间的鼾声,也重启了他生命的活力。那些曾经如影随形的疲惫与困倦,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充沛的精力与对生活的热爱。廖琪与“打鼾”的告别,则始于一次工作晚宴。当时她坐在一位领导身边,两人聊起工作、生活,后来话题转到睡眠。廖琪本来是随口提起自己打鼾很严重,不料领导立刻热情地向她推荐了呼吸机。原来,这位领导同样是打鼾“钉子户”,不过他早早接受了治疗,给自己配备了两台呼吸机,一台放在家里,一台带在身边,跟着他满世界出差。“他的一句话非常打动我,他说,你知道吗?用完这个,我感觉之前40年的觉都白睡了。”廖琪说,“我就想知道,每一天的觉都白睡了,是什么感觉。”不久之后,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廖琪也购买了一台呼吸机。自从有了呼吸机的陪伴,廖琪的早晨变得截然不同。她再也不用在睡醒之后就冲到卫生间洗漱,而是可以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享受起床前的宁静与惬意。“嗓子不难受了,很舒服,嘴、鼻子都不会觉得干,感觉很温润。第二天神清气爽,觉得脑子特别清醒。”最让廖琪满意的,莫过于呼吸机的全自动功能。每天临睡前,只需戴上面罩,轻轻一按开关,它便开始默默工作,无需再费心设置。这份便捷与贴心,如同家人之间的爱,无声却强大。如今,两家人的夜晚重回宁静。呼吸机,这个看似冰冷的仪器,以它独有的方式,成了编织着家人间亲情的纽带,让爱与希望在每一个静谧的夜晚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