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人的骗局（上）
【原创】
文：浪小妞 图：小林系
01
9点整，我的瞳孔无限放大，紧紧地盯着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紧接着，我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全身蜷缩得像一个扭曲的蛆虫，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气吹过，被子被掀开了，我全身的肌肉紧绷着，抽搐着，恐惧得直打哆嗦。
“你在干什么？”一个钝重沉闷的声音，他倾斜着头看向我。
黑暗中，他缓慢地转过身来，如树枝般粗糙枯竭的手掌，无声地覆盖了我的额头，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冷漠。
男人性欲上来了，直接把我从床上拽到地上，甚至就在餐桌上对我施暴，而我一点也反抗不了。
当他兴奋到高潮点时，就会用力拉扯我的头发，发泄着，甚至会变态到抽打我的臀部。
他那如刀刃般的手掌刺痛着我的皮肤，手指狠狠的掐在上面，留下了枯萎的褐色印痕，从脚踝到大腿，再到左胸，他手指停留过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感觉到厌恶，他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声呻吟，以为噩梦即将结束。
紧接着，他用力压制住我的手臂，把点燃的烟头摁在我的背上，疼痛感瞬间让我发出猫一样的尖叫声。
我又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咯断裂的声音，如同一滩泥从桌上滑落到地上。大腿后侧和小腿后侧的皮肤完全被青紫覆盖，呈现出一种淤血的状态。
男人性情粗暴乖戾，大部分时间都是醉熏熏的，只要他工作不顺心，就会对我进行肉体折磨来发泄他的不满，我被作为性奴的牢笼生活就这样噩梦般开始了。
“又没电了?”
男人不耐烦的按了一下床头的台灯，这是唯一能照亮这间房间的东西。
第二天，男人便会离开。天亮了，噩梦暂时结束。
02
“妈妈？”
从一个木质的衣柜里冒出一个小脑袋，黝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动，他打开了衣柜木门，木门总是咯吱咯吱作响。
小家伙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男孩，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剪过头发，5年的时间，浅棕色的头发已经长得超过他身高的4分之一了。
我和小家伙管男人叫“他”，没有名字。
小家伙常常喜欢盯着那个闪亮的密码铁门看，九点之后会发出哔哔声，那意味着小家伙应该躲进衣柜了。
“为什么我要像巧克力一样被藏起来？”
我坐到床头，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你，即使你刚出生那会儿，在他进来之前，我都会把你包裹在被子里藏好。”
我曾经想过自杀，整天待在这个仅仅几平方大的房间内，犹如坠入黑暗漩涡般绝望。直到小家伙的出生，我愿意忍受这一切。
狭小的房间，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烟头，还有我那件白得发黄的T桖被揉得很皱，皱得惨不忍睹。
墙上、床上到处都有搏斗形成的凌乱血迹，堆积在家里的垃圾味、脏衣服味、老鼠屎味、焦肉味混在一起，恶臭熏天，而那些腐烂的、长毛的食物招来了许多虫蚁和老鼠，小家伙却总喜欢把它们当作玩伴。
03
周一是洗衣日。
我们需要往浴缸里扔袜子、内衣、床单、粘着油渍的裤子，把一切脏的东西都洗了，为了烘干衣服，我从门边拖出晾衣架，打开。
小家伙喜欢骑在衣架上，他太重了，衣架早就被他压坏过一次。
周二是运动日。
小家伙脱掉袜子，把桌子翻到床上，椅子也堆上去，就像一个跑道，他开始绕着衣柜和床跑步。
“今天你准备跑几圈？”
“10圈。”
我们掰着手指计算，呼哧呼哧的喘气，最后，小家伙用的时间比我少了9秒，他高兴得上串下跳的。
周三对歌日、周四语言日、周五手工日……以此类推，我们要把生活过得像外面的生活一样规律，才不会被绝望感所腐蚀。
突然，小家伙瞅着我的脖子。
“妈妈，你的脖子脏了！”
当时我正在喝水，喉咙上下的皮肉一动一动。我知道，那不是脏印，那是男人晚上施虐留下的手印。
04
早上，起床刷牙，我漱口时吐出来一颗蛀牙。
“是坏牙吗？”小家伙歪着头问我。
我点点头。
“我可以保管它吗？”
“当然可以，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小家伙像对待宝贝一般，含在了嘴里。
小家伙平时比较孤单，总是抓小蜘蛛来玩游戏，观察蚂蚁沿着食物跑，结果蚂蚁全都被我拍死了。
小家伙专心致志地看着动画片《海绵宝宝》，海绵宝宝和他的好朋友派大星、邻居章鱼哥、上司蟹老板。
他有点害怕章鱼哥的触角，当海绵宝宝被关起来时，它在想办法逃出去，片尾字幕出来了，动画片结束。
“你想逃出去吗？”我看着小家伙。
“想……但又没那么想”
“不，小家伙，这里太狭小了，海绵包包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的。”我摇头向他强调着。
“这里不小，很大啊，我可以张开胳膊，可以跑步，有好多玩伴，有……”
“你需要更多的东西，更大的空间，外公外婆正在找我们，有草地、天空、上学、小伙伴们玩耍……”我强行打断，声音在发抖。
小家伙已经5岁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离开过这间房间，对他而言，这间房就是他认为的全世界，他渐渐开始满足现在的生活，面对这种可怕的现象，我必须要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他想象的样子。
电视屏幕中只要出现人，我就会解释给他听，他们有黄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皮肤，穿警服的是警察，穿白衣服的是医生，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除了海绵宝宝和他的小伙伴们。
“电视人能说话吗？”
“他们是真人，像我们一样的人。”
“像在魔法故事里吗？”
“不，是真的男孩，成千上万的人。”
小家伙歪着脑袋，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05
“一个悲伤的故事，因为这个房间。我甚至不认识他，那时，我才17岁，他诱骗了我。”我搂着小家伙，给他讲睡前故事。
“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紧握这小家伙的手，想要他能理解。
“那天清早，我去上学的路上，带着耳机听歌，这个男人跑过来向我求助，说他的狗晕过去了，奄奄一息。”
“他叫什么？”
“那个男人。”
小家伙摇摇头，“那只狗”。
“不是的，小家伙，那小狗只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骗我上他的小卡车。”
“那卡车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的？”小家伙总是爱问为什么，他很好奇。
“银色的？他现在还在开那辆卡车，经常抱怨车太破旧了，开得很慢。”
“卡车有几个轮子？”
我开始有些情绪波动，声音分贝提高，手不自觉的用力抓住小家伙的胳膊。
“你能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关键的事情上！”小家伙别吓得怯生生地点头。
“他蒙住了我的眼睛。”
“像在玩做迷藏吗？”
“嗯，他开着车，我当时被吓坏了。”
“那只狗在车上吗？”
我开始狂躁，用力拍打桌子，“根本就没有狗，”我用手捂住了小家伙的嘴。
“他给我吃了一些不好的药，我睡着了，醒来后就已经在这里了。”
06
我开始自说自话。
他第一次开门的时候，我尖叫救命，然后他敲晕了我，后来再没试过。他每次开金属密码门，都会喝令我背对着他，不能偷看他输入密码。
我最害怕的就是晚上他回来，每天盯着闹钟，睡着其实是我唯一不哭的时候，我的脑袋很疼，眼睛红肿，房间封闭的臭味令我反胃。
我看着表数数，差点把自己逼疯，周围的一切东西都让我感到恐惧，我看着它们时，它们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我不看它们时，它们就会在我的眼前晃动，滑动。
男人搬来电视机时，我就只看广告，渴望能吃到那些食物，有时候，也从电视里了解外面的信息。
他上班时，我用尽一切方法试着逃跑，我想过用东西砸破或者划破天窗，我划破了自己所有指甲，磨得血肉模糊，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我还挖过洞，就在这儿……
“什么？”
“我挖到了一节节的栅栏，是金属的。”这意味着挖地洞是行不通的。
最后，到了晚上九点，我举起了马桶盖和刀，站在门边上等待他，决定以死相拼。然后，我听见了哔哔声，马桶盖正中他的脑袋，盖子碎了，他捂着头慌乱地关上门跑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反抗过，因为：第一，他死也不会说出密码，第二，他永远不会再给我们食物了。
07
每到雨夜，我都会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狼狈地哭泣，一切被无声地淹没。
是他，是他摧毁了我。
有时候，我甚至会厌恶小家伙，憎恨他，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有一半流着男人的血；有时候又很爱他，因为他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我和男人因为小家伙的事儿吵了起来，他扇了我一巴掌。下手很重，嘴角当即就流了很多血，半边脸肿了一个星期。
男人嫌我没照顾好小家伙，从床上踹到床下，头撞在墙上，撞了很大一个包。
他把我作为泄愤的工具，隔三差五就动手，心情不好打我，心情好，我多说一句话还是打。
我被他打出了脑震荡、手指折断，还有一次，他穿着皮鞋用脚碾压我的大脚趾，把我趾骨碾碎，碎骨头深深扎进肉里……
“你疼不疼，疼不疼？”我的脸被他压迫得低俯向地面。我抬头看向他凶狠丑陋的样子，他突然猛地冲上来，伸出手粗暴地拉着我的衣领。
“呸”我的口水带着嫌恶吐在他的脸上。
男人整个凌晨都在不停地蹂躏我，直到雨停了为止。
08
男人喝了酒，小家伙没有睡着，躲在衣柜里面，透过一条小细缝隙偷看着我们两个。
“原来你躲在这儿。”男人一步一步走向衣柜，敲了敲衣柜的板条。
“他睡了。”我试图用身体来挡住衣柜，怕他伤害小家伙。
“嘿，她每天都把你关在衣橱里吗？”
“不是的……我”还没说完，他便揪住我的头发甩向一边。
“一定有什么问题，自从他生下来，你从来不让我看他一眼，为什么？”
“他……他……只是有点害羞。”
“他害什么羞，我可是从来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来吧，小家伙，给你棒棒糖。”
小家伙透过衣柜偷瞄着，伸手想要接过棒棒糖，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小家伙挣扎着想要缩回小手，而男人大而有力的手掌禁锢着他的小手，毫无反抗的余地。
小家伙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他抱紧膝盖蜷缩成了一团，刺耳的尖叫声，男人从衣柜里拽出了小家伙，我怕他会对小家伙做什么事情。
我发疯一般的拉扯男人的衣服，男人用力的将我的头撞向地板，血顺着头发流了下来，半边脸被血染红，眼前一黑，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刀捅向了男人，鲜血从男人的肚子里涌出来。
他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而我沾染鲜血的双手，颤颤巍巍的。
我……我竟然杀了他……
∞
未完待续
浪小妞
一个行走江湖
放荡不羁的天蝎姑娘
写得一手好文，开得一手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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