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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台湾烤肠,为啥这么香 | 答案如下

答案如下  · 公众号  ·  · 2025-03-19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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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美食众口难调,烤肠却是例外。在肉制品的广阔天地里 ,它常年稳坐顶流 之位,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


不是淀粉肠,而是那种脆皮的、3-5块钱一根的台湾烤肠。它的身影,频繁出现在景区、地铁站、校门口、夜市摊......真的让人百吃不厌。


街上买的还不够解馋,很多人纷纷网购。如果在京东搜“台湾烤肠”,会发现有近450个品牌、5万+的商品可供选择。几乎随便一款台湾烤肠销量都轻松突破20万,买家留言多是“大人小孩抢着吃”、“烤出来满屋飘香”。


台湾烤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拥有如此广泛的受众,让这么人都觉得它很香呢?


这得从它的成分说起。




以烤肠小摊为圆心,周围充盈着烤肠的香气 / 图虫创意


台湾烤肠,是20世纪90年代,随台商投资热潮传入大陆的风味小吃,在台湾称台式香肠[1]。它很百搭,比如台北士林夜市中大肠包小肠里的小肠、咱们买手抓饼时必须要加的那根滋滋冒油花的肠儿,都是它。


传统的台湾烤肠以猪肉(肥瘦比3:7)为主要原料,配料为较多量的糖、米酒、盐、味精、硝酸盐(或亚硝酸盐)及香辛料等。 原料肉(瘦肉绞碎、肥肉切丁)和配料混合均匀后,在2~4℃的冷库中腌制1~3 天(腌制会让香肠散发出特殊的香气),后灌入肠衣进行45~65℃的低温半干燥(成品重量为原料肉重的61~80%、含水量约42%)。这时的香肠是生肉肠,属于半成品,在食用前需通过蒸、煮、烘、烤及油炸等方式煮熟 [1] [2] [3] [4]


说台湾烤肠来自台湾,也不全对,其实最早还是从大陆传出去的。 它属于中西合璧的美味“偶得”,是运用西式肉制品加工技术生产的、具有中式风味的灌肠类制品[2][3]。




士林夜市是台北地区最具规模的夜市之一,图为正在烤制中的大肠包小肠 / 图虫创意


中式香肠以猪肉为主要原料,注重传统调味与自然风干,保留肉丁质感,口味凸显咸甜酒香,如广式腊肠、川味香肠[5];西式香肠强调工艺复杂性与风味创新,肉质细腻且加工方法多样[5],多以豆蔻、大蒜等调味[6],如德式香肠、美式热狗肠。


明清之际,一些热爱迁徙的福建人和广东人迁入台湾[7][8],带去了传统中式香肠的做法[1]。后来,一些台湾肉制品加工企业[9]结合由日本引进的西式香肠加工工艺,生产出了具有中式风味的台式香肠,并传入大陆。 与传统中式香肠比较,台式香肠糖分、水分含量均更高,偏“甜口” [1]




中式和西式肠制品的区别 / 自绘


台湾烤肠传入大陆,经过30多年的发展,形成了以双汇为代表的北方烤肠流派,内容物主打“乳化状”(肉质细腻紧实),而以源香、御冠等福建企业为代表的南方烤肠流派,则注重还原食材本身的“肉感”,内容物主打“颗粒状”[10],强调大口吃肉的满足。


当前,市面上烤肠执行商业部行业标准《SB/T 10279-2017 熏煮香肠》。该标准规定,烤肠原料拓展为“以鲜(冻)畜禽产品、水产品为主要原料”[11 ]。 相比传统台湾烤肠,如今烤肠原料不再局限于猪肉,鱼、禽、畜类纷纷入局,范围大大拓宽。


而创新口味(如奥尔良脆骨、油泼辣子、爆汁、小龙虾、榴莲、蔬菜、鱼籽、芝士、黑胡椒等)也是当下烤肠产业的一大特色,算是肉制品加工企业“多点开花”的发展思路。


也就是说,简单把市面上的“烤肠”等同于“台湾烤肠”并不准确。但“台湾烤肠”的名号都响亮30多年了,说起烤肠,很多人第一反应依然是“台湾烤肠”。


烤肠的香,可能也正是由于它没有一个标准化、一成不变的配方。 它的成分是根据饮食习惯的变化、原材料可用性和成本在动态调整的。而且,行业标准条件相对宽泛,烤肠企业的发挥空间很大,创新的激情挡都挡不住。




加了玉米粒、香菇、胡萝卜、木耳、香葱的蔬菜膳食烤肠 / 图虫创意


当冷冻的半成品烤肠放进烤肠机,随着不锈钢滚轴的不间断转动和加热,烤肠的颜色逐渐变得红润鲜亮,香气也弥散开来。


这时候,我们说的香,肉制品加工业有个专有名词——风味。


风味来自我们嗅觉和味觉的感官印象,是决定肉品质量和消费者购买决策的主要因素 [12] 我们觉得烤肠香,空气中的香气和入口的味道都很重要。


那香气是如何产生和传播的呢?


香气,来自烤肠本身的原料,烤制加热的过程会发生的一系列化学反应,让气味释放到空气中[13] 温度的升高会加速各种化学反应的发生[14]。


研究表明,烤肠在加热过程中,会发生美拉德反应、脂质氧化和维生素降解反应[12],伴随产生挥发性的风味化合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肉香味”。


挥发性风味化合物本质上是小分子的有机物,如醛类、酮类、酯类、含硫化合物等 [12] 。醛类特征是木质、烟熏和烧焦的香气,以及脂肪的味道;酮类、脂类产生花香和果香;醇类带有植物和泥土的味道;硫化物带有奶油杏仁香气 [15]


烤肠中的肥肉丁(脂肪)很关键,它是上述挥发性化合物的储存库, 约90%的挥发性化合物由脂肪的脂质氧化产生[16]。此外,很多挥发性化合物会溶于脂肪,而脂肪又会降低大多数风味化合物的蒸气压[12],在加热过程中使香味快速释放。因此,香肠的脂肪含量越高,挥发性化合物浓度就越高[13]。


烤肠中添加的胡椒、花椒、八角、肉桂等香辛料所产生的独特香气,也会进一步丰富肉香味的层次。就像烤羊肉串离不开的那一把孜然。


而气味的传播又与温度相关,烤肠机作为热源,与外围空气产生温度差。 热源附近温度较高时,空气受热膨胀密度减小,形成上升气流,周围冷空气则会补充,形成循环。这种流动会加速气味分子随气流扩散到更大范围。


烤肠机里的滚轮像永动机一样一直转,于是,烤肠的香气就源源不断地飘出来。




台北士林夜市的超大只烤肠摊 / 图虫创意


人类爱吃烤制食物,大概是我们的远古老前辈们在旷野捕猎、偶得火种的集体记忆,是刻在我们基因里的本能偏好。


10名受过培训的食品专业人员组成感官评价小组,对水煮、油炸和电烤3种处理方式的台湾烤肠,从色泽、口感、风味和组织状态4个方面进行评价。结果表明: 电烤优于油炸,水煮最次[17], 能赋予食物独特的味道、香气和质感[18]。


而且,电烤的优势在于可精准设定温度。研究表明:80°C的香肠烤制温度最佳,因为可以保留较高的氨基酸含量、粗蛋白以及较低的脂肪 [19]


烤肠口感好,同样离不开脂肪。 脂肪会增加食用时滑润可口,汁多味美的感觉。如果单纯降低脂肪含量,会使口感干硬,风味变差 [20]


瘦肉和调味也很关键,瘦肉增加了烤肠的咀嚼性,而调味增加了口味层次。如黑胡椒风味烤肠,既有黑胡椒的辛辣口感,又有较强肉感[21]。


此外,食盐可以增加黏稠性与胶质感,减少水分流失,并延长肉品的保存期限[20]。蔗糖既作为甜味剂,还充当稳定剂和冷冻保护剂,能保护肌肉肌原纤维蛋白在冷冻储存过程中免受冷冻变性[22]。


烤肠香是真的,高油、高糖、钠含量高也是真的。 如果一次吃掉2根(约50g/根)烤肠,钠的摄入量约为成年人一天推荐摄入量[23]的87%,脂肪的摄入量可达每日除食用油外、所需脂肪的70%。


很多食品企业考虑到消费者健康饮食的诉求,通过降低糖分、盐度[24]、添加魔芋胶[25]、蘑菇[26]等来降低脂肪含量、增加烤肠滑嫩的口感。




从前中国南方地区,生活贫困时候人们会因为没有肉吃,在米饭里拌猪油来替代肉类。在当时,能吃一碗猪油拌饭,会很开心 / 图虫创意


还有一种有趣的经历能够解释烤肠的香,就是当你闻到一种味道,能瞬间闪回到某个瞬间,心头顿时升起一种特美好或者忧伤的感觉。这是 普鲁斯特现象,即当前感知到的气味导致了对过去事件的自发回忆[27]。


气味是触发情景记忆的强大线索。在所有感官刺激中,气味似乎能触发最生动和最情绪化的记忆 [28] 可能有那么一个温度湿度刚刚好的时刻,一缕烤肠的香气,让你想起某个欢愉的、和朋友吃着烤肠聊八卦、或者在学校门口小卖部排队买烤肠的时光......




电影《食神》最终的大赛上,周星驰端上一碗叉烧饭,取名“黯然销魂饭”。评委说:“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流泪? 有一种哀伤的感觉” / 图虫创意


30多年来,小小一根烤肠,跨越了市场周期的起伏,香得很稳定。烤肠好香,因为它口味多、便宜还又好吃,甚至连飘出的香气,都能满足我们的情绪价值。


撰 文 / 花 格


[1]陈世伟.(2017).以加工模式系统评估台式香肠制备及其品质特性.﹝硕士论文. 国立中兴大学﹞台湾硕博硕士论文知识加值系统.

[2]莫运喜, & 覃愉. (2002). 台湾烤肠的生产工艺. 肉类工业, 000(010),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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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邓孔昭. (2011). 闽粤移民与台湾社会历史发展研究.厦门大学出版社.

[9]关于台畜 | 企业创立.(2025).台畜.

[10]姚冰冰.(2023-02-09).肉食新品牌的崛起突破了哪些行业认知天花板?,中国食品报,005.doi:10.28137/n.cnki.ncspb.2023.000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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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林瑞君, 彭振辉, & 姚燕卿. (2020). 一种添加双孢蘑菇的台湾烤肠加工技术. 肉类工业(6), 4.

[27]Hackländer, R. P., Janssen, S. M., & Bermeitinger, C. (2019). An in-depth review of the methods, findings, and theories associated with odor-evoked autobiographical memory. Psychonomic bulletin & review, 26, 401-429.

[28]Saive, A. L., Royet, J. P., & Plailly, J. (2014). A review on the neural bases of episodic odor memory: from laboratory-based to autobiographical approaches. Frontiers in behavioral neuroscience, 8, 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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