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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阉割,熔炉法案:用新闻和电影推动法治进步

法律读库  · 公众号  · 法律  · 2016-11-30 00:02

正文

作者竹简。法律读库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写下这个标题,我知道,也许会有一波“人权斗士”奔跑在喷我的路上了------化学阉割,究竟是法治进步还是倒退?


好吧,我个人认为,用化学阉割来惩罚娈童癖是法治进步。对于那些性侵未成年人的强奸犯来说,化学阉割尽管会造成身体的副作用,但是用这种可逆性的化学阉割来减轻或消灭其兽欲的做法,确有必要。因为,很多强奸犯都是累犯,他们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一次次将罪恶的黑手伸向无辜的孩子们。


韩国是亚洲第一个立法实行化学阉割的国家。


促使这项立法的导火索,是一个悲惨得令无数人落泪的真实案件。


2012年,一名8岁的小女孩独自在家睡觉时,被一个叫赵斗淳的人掳走性侵。女孩在河边被邻居发现报警时,已经昏迷不醒,她的下体受伤十分严重,子宫、肠道几乎全被毁掉了,不仅失去了生育能力,甚至大小便失禁,不得不终生带着便袋生活。


案件发生后,法官却以赵斗淳是酒后认知能力下降为由对他减轻处罚,仅判处他12年有期徒刑。


这起案件被媒体报道后,韩国法律对强奸犯的“仁慈”引发人们的强烈愤怒。特别是家有女儿的韩国人走上街头实行大规模抗议,最终引发当时的韩国总统李明博关注,迫使韩国国会出台了对于性侵未成年人实行化学阉割的法案。


韩国影片《素媛》真实地记录了这起悲惨的案件。在观影时,我和女孩的父母一样出离愤怒又悲伤难过,为这个女孩的不幸遭遇,也为女孩父母对女儿的呵护而一次次泪湿眼眶。


影片中有个片断,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大批记者蜂涌而至,甚至直接冲到女孩所在的病房里,而病房的电视上正在报道这起案件。为了保护女儿不再遭受第二次精神伤害,爸爸抱着懵懂的女孩往外拼命奔跑,逃离记者的围追堵截。


说实话,当看到这个片断时,我对影片中的媒体记者只有两个字的评价----“嗜血”,我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厌恶感。我们看惯了记者对新闻当事人的围堵甚至无情撕扯,只追求眼球效应而丝毫不在乎当事人的尊严和权益,甚至冷血到让当事人遭受到再次伤害而在所不惜。


但是,当我得知恰恰是由于媒体的介入,引发人们的普遍关注甚至大规模抗议,最终迫使国会出台化学阉割的法案,我对这些媒体记者的看法也在悄悄地转变。尽管我依然对媒体侵犯女孩隐私权的行为表示愤怒。


知名记者曹林说:新闻是排毒的方式,没有新闻就是最大的问题。


当我们为了“形象”,或者为了其他什么需要,把一些“不好的新闻”紧紧捂住的时候,相当于把一个脓胞捂住,任由其发展,只会让毒素越积越多,最终或许只有截肢或不治了。倒不如敞开伤口,剜掉那脓胞,才有治愈的希望。而媒体报道,相当于把脓胞展示出来,迫使人们用刮骨疗毒的方式彻底治愈那恶疾。


出了新闻的地方在玩捉迷藏,而媒体关心的却是追热点抢眼球,热度一过,立马散去。媒体几乎很少去关注事件后续的发展,更很少考虑推动立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于是,今年发生的悲惨事件,也许明年换个地方继续发生,以致于看客们也日渐麻木了。


而《素媛》、《熔炉》、《辩护人》之类的韩国纪实电影,却关注着已经成为旧闻的那些虐心故事,无情地撕去岁月的遮羞布,让人们直面惨痛的真实,无法逃避,无处逃避。


我不爱看婆婆妈妈的韩剧,但是以真实事件改编的韩国电影却一直使我青睐。这些电影是新闻的向后延伸和深度解读,却又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比新闻作品更能直抵人心,震撼心灵。


2011年韩国国会通过的《性暴力犯罪处罚特别法部分修正案》,就是这部名叫《熔炉》的电影催生的,因而又被人们称为“熔炉法案”。


影片《熔炉》是根据一起触目惊心的真实案例改编而成。


2005年6月 ,韩国光州私立学校一名教师,向当地身心障碍家庭问题咨商议中心,第一次曝光听障学校的罪恶:从校长到老师10多人,从2000年开始对住宿的10多名听障生施暴或性侵,受害学生年龄范围7——20岁。性侵丑闻引起当地人权团体的愤怒,他们组成委员会为受害者发声,同时推动展开司法调查程序。 


经过异常艰难的调查,包括校长在内的4人受到审判并获刑。然而,二审时,校长、总务主任皆因没有前科且与被害者家属达成协议(使用公款)而被判缓刑获释。宣判时,旁席上的许多听障者都哭了。一名受害男孩因为绝望,抱着加害者滚入呼啸而来的火车轮下。


人权团体在判决后的六年间始终坚持抗争,然而成效有限。女作家孔泳枝读到关于此事件的网络新闻后,经过深入采访,写成纪实小说《熔炉》。 


2009年, 当时正在服兵役的男主角孔侑在部队读到这本书,深受震撼,2010年他退伍后即筹拍此片。


2011年9月 ,电影《熔炉》上映。韩国民众对影片中所反映的法官对性暴力犯罪的审判表示极度的失望、愤怒和怀疑。网络出现要求重启调查百万人签名活动。《熔炉》上映第六天 ,光州警方组成专案小组重新侦办此案。 


重启调查后发现,当时的性侵害防治法刑责太轻,追诉期过短,两名性侵教师已过追诉期。光州警方提出因强奸致伤,公诉期延长到十年。2011年12月29日,光州地方检察厅对涉嫌对女学生实施性暴力侵害的该校另一主要当事人实施逮捕。多名教师受到其他处理。由于涉嫌性侵校长已病死,由韩国政府负起连带责任,赔偿受害学生。


电影上映第37天,韩国国会以压倒性优势的票数通过了《性暴力犯罪处罚特别法部分修正案》(又名“熔炉法”)。该法案规定,对残障人及不满13岁的儿童的性暴力犯罪不受追诉时效限制;对残障人实施性暴力犯罪的,删除了“不能反抗”的构成要件;强奸犯罪的处七年以上或无期徒刑,强制猥亵犯罪的处于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不仅提高了量刑刑期,而且不得宣告缓刑;从事残障人保护及公益事业的人员,对残障人实施性暴力犯罪的,在量刑标准的基础上加重二分之一刑期以严惩。

我永远记得电影最后一幕,一直与听障学校的邪恶势力作斗争的教师(孔侑饰)抱着死去男孩的照片,在抗议的人流中却被高压水龙头冲倒在地。他不屈不挠奋勇向前的努力终将获得回报。


这部深刻的韩国影片,让我们感受到,电影除了娱乐和教化功能外,还可以有着推动法治进步的力量。也许正是韩国取消了电影审查制度,才使得电影有了这样开放的姿态和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