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动态 | 如何解读欧盟《人工智能法案》定义的人工智能？

网络空间治理 · 公众号 · · 2024-04-09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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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解读欧盟《人工智能法案》

定义的人工智能？

内容提要

本文试着解读欧盟议会2024年3月13日通过的欧盟《人工智能法案》中的“人工智能”概念。本文认为，相关定义较好地体现了“人工”及“智能”的意涵。此外，该定义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对“人工智能”的定义几近相同，可被解读为是欧盟通过相关立法体现“布鲁塞尔效力”的一个重要举措。对法律实务操作者而言，一个清晰明确的“人工智能”定义之重要性，亦不言而喻。

欧盟《人工智能法案》（以下称为AI法案）的立法进程在历时数年后已接近尾声。藉由2024年3月13日欧盟议会投票通过的该法案版本（以下称为2024版），对此关注良久的业界人士终于得以窥见其庐山真面目。通过浏览该版本的英文版和法文版（均有459页），笔者感觉该法的确堪称复杂精细。以下试对该法案中的核心概念——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或 intelligence artificielle ）的意涵做出解读。

结合该法案对人工智能（以下称为AI）的定义，笔者将对AI的理解概括为：作为一种基于机器的系统，它可以不同程度的自主性运作，在部署后可以展现适应能力，并可从接收的输入中、对如何生成能够影响环境的输出（法文表述为“结果”）做出推断。

相较于欧盟议会在2023年6月14日通过的AI法案修改稿中的相关定义，2024版定义同样阐明AI系统被设计为以不同水准的自主性运行，可以按照明示或暗示的目标运作。但该定义在生成的结果（诸如预测、建议、决定）中增加了“内容”一项，从而无缝引入了生成式AI的概念。笔者认为，此点应是借鉴了欧盟理事会在2022年12月6日发布的修改AI法提案之总体性定向中的AI定义。

2024版定义还新增了AI系统应具备的适应能力，明确阐明了其应具备的演绎能力。此外，该版定义强调的是AI系统可对生成影响环境（物理或虚拟）结果的方式做出推断，而非像欧盟议会之前版本中所述的AI系统能够生成这样那样的结果。

在笔者看来，欧盟议会2024版的AI定义，较好地体现了“人工”和“智能”的概念。其一，其定义使用了“designed/ conçu ”的表述。而设计者自然是人类。因此相关系统是由人类设计的，是人造的（artificial/ artificielle ）而非天然的。值得一提的是，英文artificial在中文语境中被约定俗成地译为“人工”；而这难免使人产生歧义，因为“人工”常会令人联想到labor，而非man-made。

其二，其定义中使用的自主性（autonomy或 autonomie ）、适应能力（adaptiveness 或 capacité d’adaptation ）等词汇，则是体现了所谓的intelligence（英文与法文拼法相同）。依照该法案立法动机阐述，自主性是指与人类涉入相比，相关AI系统享有一定程度的行动独立性、以及无需人类干预而运作的能力。适应能力是指一项AI系统在其部署后所展现的、与自我学习或自动学习相连的能力；这些能力可使系统在使用时得以演进。

这种自我学习（self-learning）或自动学习（auto-apprentissage）的能力，即与该法案强调的AI关键特征之一的推断能力（capability to infer 或 capacité d'inférence ）有关。如上所述，推断/演绎（infers或 déduit ）一词亦出现在2024版AI定义之中。

实际上，依据相关立法动机阐述，AI法案针对的AI系统需要具备一些关键特征，以使之有别于较为简单的软件系统或编程方法；那些基于仅由自然人确定、自动执行操作的规则之系统，不应被涵盖其中。

而这些特征中的其中一项就是推断力。一项AI系统做出推断的能力在于：它可以学习、推理或建模，从而超越了基本的数据处理。在建构AI系统时使推断成为可能的技术，则包含了机器学习（又称自动学习）方法和基于逻辑和知识的方法。前者可从数据中学习达致一定目标的方式，后者可从被编码的知识或是待解决任务的象征性体现中做出推断。

综上所见，欧盟议会2024版AI定义着力于一种在机器上运作的、由人设计的自动化系统，其具备一定程度的运作自主性，在经部署后可以经受适应能力的考验，且具有一定的推断能力，与机器学习等技术要素息息相关。

依照欧盟立法当局的说法，该版法案中的AI概念应被清楚定义，应与国际组织针对AI的工作紧密一致。而后者显然是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 OCDE ）对AI进行定义的尝试。经过对照该组织于2024年3月发布的更新版的AI定义，笔者发现欧盟议会2024版AI定义与之高度相似，如果不说是几乎相同的话。因此可以合理认为，欧盟意在输出一个会在全球广受认可的AI定义，以极大减少有关AI的法律不确定性，促进相关领域的国际融合，便利欧盟相关业者与全球其他同侪在相关领域的竞争。从此种角度来说，欧盟拟在AI领域通过所谓“布鲁塞尔效力”所呈现的全球影响力，堪称发轫于一个清晰、明确的AI定义。

最后可资补充的是，对笔者这样的实务操作者而言，欧盟议会2024版AI定义非常重要。据此，实务人士可以更好地明确何为该法案所规制的AI系统，甄别它们的部署者、供应者、进口者、分销者以及广义的操作者等，以厘清相关的责任义务；实务人士还可以由此针对AI系统的设计、AI系统的数据收集和管理，更好地思考AI系统供应者的法律定性问题，从而就数据保护提供更好的法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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