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名士言辞录(一)
陈远 辑
1905年,严复赴伦敦。时逢孙中山在英,两人会晤探讨中国前途,严复以中国民智未开:“为今之计,惟急从教育上着手,庶几逐渐更新乎!”孙中山说:“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君为思想家,鄙人乃执行家也。”
1906年大商人张静江乘船到某地,听说孙中山也在同一条船上,于是去见,并自报姓名说:“你是实行革命的孙文吗?久闻大名,我也深信非革命不能救中国。”
孙中山因安全起见,对此不置可否。
张静江又说:“这样吧,我这几年在法国经商,赚了点钱,你将来革命如果有用到钱的时候,可以随时以电报通知我,我当尽全力支持你。”当下乃与孙中山约定暗号:以ABCDE为次序,A为一万元,B为二万元,C为三万元,D为四万元,E为五万元。
孙中山唯唯,并不当真。
1907年,孙中山从南洋到东京,经济困乏,束手无策,有一天他对黄兴说:“我有一次在船上碰到一个姓张的人,那人在巴黎清使馆公职,兼作一些古董生意。他曾经对我说如果急需钱的话,可以致电,他必尽力相助,现在不妨一试”。黄兴按照孙中山告知的方式发了一个C过去,数日之后果然就有三万元汇到。1908年,孙中山移居越南河内,因为经营军事需要钱,又两次打电报给张静江,一次为A,一次为B,两次款项都如期到达,数月之后两粤各地的军事力量之所以能旋仆旋起,张静江其实是实际上出大力者。孙中山曾经让胡汉民代写信向张静江致谢,并详述军事经过。
张静江回信说:“我深信先生必能实行革命,所以愿意尽力祝您成此大业。我们既成同志,彼此默契,实在没有报告事实的必要,如果因为报告事实而被敌人得知,反对革命不利,先生如能努力猛进,胜过给我写长信多多。”
梁鼎芬给吴子修写信:“门外大雪一尺,门内衰病一翁。寒鸦三两声,旧书一二种。公谓此时枯寂否,此人枯寂否?”吴看后说:“妙人妙语。”
熊十力
1911年冬天,辛亥革命刚刚成功,熊十力与吴寿田、刘子通、李四光三位黄冈同乡青年在武昌楚雄楼聚会。四人意气风发,同抱大志。于是共出一纸,各言所怀。
吴寿田写旧诗一首:“问君何故居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高山流水渺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刘子通写道:“持而不有,为而不恃,成功而弗居。若有心,若无心,飘飘然飞过数十寒暑。”
李四光写道:“雄视三楚。”
而熊十力写的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1912年6月15日,袁世凯把没有经过内阁副署的派王芝祥为南方军宣慰使的命令公布出来。根据当时的临时约法,总统命令没有经过内阁副署不能发生效力,内阁总理唐绍仪愤而辞职,自行引退。唐绍仪出走后,属于同盟会的四个阁员也跟着辞职,袁世凯当时还不便与同盟会立即决裂,所以装着很诚恳地挽留:“我代表四万万人请诸位留任。”蔡元培代表阁员们回答:“我们也代表四万万人请总统准我们辞职。”